黃澄澄的聖旨,上面蓋著紅燦燦的玉璽,數百禁軍都傻了眼,下意識握著刀槍的手,不知不覺放了下來。
皇帝大行,太子登基,自古皆然。況且這種謀逆之事,只有徐儀幾個高階將領才知道,他們這些禁軍並不知情,當然不會一條道走到黑了。
“將士們,夏震和史彌遠矯詔作亂,你們不要盲從,靜觀其變即可,事後太子殿下自有重賞!”
李唐厲聲說道,目光猙獰,彷彿一言不合,就要痛下殺手。
久在宮中,那些是夏震的黨羽,他掌握的八九不離十。正如趙竑所說,擒賊先擒王,這些普通的禁軍將士沒有主見,他不會為難,也完全沒有必要。
“眾位兄弟,孤多謝了!”
趙竑說完,拱手一揖,衝李唐和許勝們點了點頭。
“殿下放心,半個時辰,我們就會進去!”
李唐黑臉泛紅,輕聲一句,趙竑點點頭,不理一眾禁軍的反應,接過遺詔收好,大踏步,一個人進了福寧殿的宮門。
身後的宮門,被李唐和許勝等侍衛緊緊閉上。
從宮門到福寧殿,空蕩蕩的,而在殿門口和迴廊上,同樣站滿了龍精虎猛、虎視眈眈的禁軍。
而殿前司虞候馮樹,不動聲色,就在其中。
剛才牆外的廝殺聲和叫喊聲,裡面肯定聽到,但是沒有動靜,顯然是馮樹有了安排。
看來,馮樹也安排了自己的親信執守福寧殿外。
而且從這一刻起,馮樹和自己的命運,已經緊緊相連。
看到趙竑走了進來,所有的禁軍,包括馮樹,人人都是抬頭挺胸,眼含敬慕之色。
皇帝大行,這位年輕的太子殿下,馬上就要成為大宋朝廷的新皇了。
馮樹趕緊上前幾步,向趙竑抱拳行禮。
“下官馮樹,見過太子殿下!”
夏震叮囑他要看好趙竑,牆外廝殺叫喊聲不斷。看來,徐儀已經被除掉了。
“馮樹,辛苦了。”
趙竑輕聲一句,不置可否。
他在等馮樹的表態。
“殿下,外面交給我了!裡面就靠你自己了!”
果不其然,馮樹低聲回道。
其實他很想問問,牆外到底發生了什麼?徐儀是不是已經被殺?但是人多眼雜,他只能忍住。
“馮帥,有勞了!榮華富貴,孤必不負!”
趙竑心頭大定,微微點頭,溫聲一句。
馮帥!榮華富貴!
馮樹紅了雙頰,小心臟不由自主狂跳。
馮帥!這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命運嗎?
“馮帥,太子衛率半個時辰進來,和你的心腹一起駐守宮外,沒有問題吧?”
趙竑輕聲細語,邊走邊說,還衝著站在大殿門口的趙國臣輕輕點了點頭。
這傢伙,事到緊急,狗屁都不想自己透露,枉費自己花費了那麼多銀子。
“殿下……放心,外面都是下……官的親信,早已經交待過……了!”
馮樹低聲回道,緊緊跟上,聲音都在顫抖。
趙竑微微頷首,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沐浴著東方的曙光,緩步向前。
冬日的暖陽高照,照著宮牆邊的殘雪,冷鳳習習,兩三百步的距離,趙竑卻走的異常艱難,異常沉重。
堂堂正正的事情,為什麼變得如此艱難?為什麼非要來一場血淋淋的刀兵相見?
為什麼人世間有這麼多醜惡?為什麼不能給自己這個堂堂正正的大宋儲君一次機會?
為什麼人性醜陋,要有這麼多的私心?
自己一顆紅心,天日昭昭,可是完完全全為了大宋,為了千千萬萬的大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