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年關,冬去春來,江南的春風徐徐吹來,與岸邊的殘雪,枝頭的綠色,以及空氣中的寒意混雜,幾分春寒料峭的味道。位於錢塘江蒸汽遊船甲板上的各國使節,觀賞著兩岸景色,許多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真相公,蒸汽船真是一日千里,不懼風向。以往去高麗,借南風也要七天。現在無論何時何地,五天足矣。去日本博多港,最多也是十天,真是便捷啊!”
高麗使者李奎報站在甲板上,捋著白鬚,讚歎不已。
相比高麗冬春的寒冷,江南的氣候,充其量不過是涼爽而已。
“李相公,聽聞貴國樞密院使崔怡專權,自我大宋興慶元年起,高麗百官就在崔怡府上獻上政事簿冊,交給崔怡過目,六品以下的官員匍匐地上,不敢抬頭看崔怡一眼。此後崔怡便在私邸設立“政房”,揀選文士充任,用來決定人事,高麗王僅能畫押而已。崔相公權傾朝野,有“高麗史彌遠”之稱。李相公為秘書省判事、知制誥,高麗眾臣,應知悉此事吧。”
經歷過史彌遠當政,真德秀對權臣擅權,怠慢君王之事深惡痛絕,對高麗權臣崔怡,自然也極為不滿。
若是擱在以前,真德秀斷然不會說出這樣輕慢的話語。現如今大宋國力昌盛,兵威降臨,真德秀作為大宋宰相的底氣,也是強了許多。
“真相公,崔相公雖然跋扈些,但一心為國。君王軟弱,數次欲降韃靼,若不是崔相公一力抗敵,高麗恐已為韃靼達魯花赤。大宋王師駐軍於高麗東南沿海,崔相公提供糧草輜重,並未對天朝有所不敬。真相公明鑑。”
李奎報尬笑的解釋,讓真德秀心滿意足,隨即哈哈一笑。
“李相公,無需多心。大宋與高麗交好,天下皆知。韃靼若是再欺凌高麗,大宋王師必不會袖手旁觀。”
沿海制置司水師駐紮於高麗東南沿海金州一帶,杜絕了倭寇,也有助於高麗抵抗外敵。高麗水師孱弱,恐怕也只能接受大宋水師駐軍。
“真相公,多謝盛情。大宋王師駐兵於東南,和博多隔海相望,不過三百來裡,朝發夕至。王師這是要對日本動兵嗎?鎌倉幕府在博多港沿海修了一條長達數里的石牆,來者不善啊!”
宋軍在高麗東南沿海駐兵的意圖,被李奎報猜了個七七八八。
修建港口碼頭,構築炮臺,海上練兵,不可能是為了幫高麗驅趕海盜吧。
“李相公,實不相瞞,五年前,我大宋國舅周安在日本遇難,日本僅賠付了區區 500貫,連份致歉的國書都沒有。我大宋朝野上下,無不憤慨至極。你沒有注意到嗎,日本使者已被我大宋天子驅逐。至於是不是要對日本用兵,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以皇帝近日來的言行來看,恐怕北伐過後,大宋水師就會用兵日本了。
至於日本在博多港修石牆防禦一事,真德秀並不放在眼裡。
震天雷開花彈一番狂轟濫炸,還不被爛成渣。
“那是!那是!國舅之事,日本確實過於傲慢和輕待,是應該有個說法。”
李奎報聽在耳中,暗暗吃驚。
周安的姐姐,是大宋皇帝最寵愛的妃子,馬上就要被立為大宋皇后。周安的兄長又是大宋朝廷反貪司主事,大宋天子的近臣。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大戰。
大宋兵強馬壯,水師堅船利炮,佔盡海上優勢,一旦對日本用兵,必會是驚世駭俗。
“真相公,東夏欺凌之事,以及韃靼隨時入侵,還請真相公在大宋天子面前美言幾句。高麗國上上下下,必將感激不盡。高麗必有重謝!”
李奎報低聲說道,時刻不忘使命。
如今的大宋兵鋒正盛,如日中天。大宋喜歡炫耀武力、濫用武力,高麗小邦,只要小心“事大”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