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之初,崇政殿,御書房。
趙竑居首,一眾大臣坐於兩側。茶香嫋嫋,君臣議事,正是科舉取士的事情。
“陛下,這是今年透過禮部省試的舉子名冊,共386人。請陛下過目。”
宰輔薛極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把名冊遞上。
新皇治下,第一次的科舉取士,他這個新相,自然要準備的妥妥當當。
“386人,怎麼這麼少?”
趙竑看著名單,微微一怔。
他依稀記得,歷史上宋理宗趙貴誠繼位,隨後的一屆科舉取士近千人,為歷史上科舉取士最多的一次。
怎麼才三百多人?
難道說,因為他的“暴政”,讓許多讀書人失去了科舉取士的動力?
“回陛下,各地計程車子,包括太學生,大多數都去了金陵大學堂和金陵講武堂。士子人數分流,這或許就是原因。”
新近迴歸中樞的參知政事兼工部尚書鄒應龍,也是此次禮部省試的主考官之一,趕緊上稟。
原來以為新皇會捧金陵大學堂和金陵講武堂,對科舉取士大肆打壓。今天看來,完全不是這回事。
“原來是這麼回事。”
趙竑點了點頭,這才明白了原因。
科舉取士的機率太小,三年才三四百人,有時候甚至一二百人。哪像金陵大學堂和金陵講武堂,加起來一年就是兩千人,妥妥的皇恩浩蕩。
“紹興二十四年科舉,出了一位豪放派大詞人張孝祥,一位名將虞允文,三位大詩人陸游、楊萬里、范成大。五大名人之中,張孝祥、陸游懷才不遇,虞允文晚節一言難盡,楊萬里乞歸田裡,范成大不過守成。國家百廢待興,求賢若渴。不知今年的舉子,成色如何?”
趙竑沉吟著說了出來。
近日以來,他檢視了兩宋歷年來的進士名單,驚訝地發現,宋高宗趙構年間的紹興二十四年科舉,竟然是名人薈萃,張孝祥、虞允文、陸游、楊萬里、范成大都在其中。
這讓他由衷感慨,高宗朝有恢復之臣,而無恢復之君,的確是至理名言。
孝宗朝有恢復之君,而無恢復之臣。如果把岳飛、韓世忠等人放在孝宗朝,那樣的君臣相知,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
可惜,歷史沒有如果。宋理宗時期,同樣是名將薈萃,孟珙、餘玠、王堅、呂文德等等。可惜,在蒙古帝國如日中天之時,兩大名將孟珙和餘玠都是橫死。
大宋不亡,沒有天理。
也由此可見,對於大宋來說,一位雄才大略的天子有多重要。
趙竑的話,讓眾臣都是尷尬。
本朝若能出現一個陸游、楊萬里這樣的大才,已經是謝天謝地了,何況一下來五個。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尷尬。
群臣訕訕而笑,薛極滿臉賠笑道:
“陛下,老臣以為,世有伯樂,然有千里馬。臣子個人的際遇如何,還在於君王是不是慧眼識珠,朝廷如何擢用。陛下知人善用,求賢若渴,此次科舉,必有大才。”
薛極的語氣中,有一些釋然。
在史彌遠手下,他是唯唯諾諾,難有一展拳腳的爽快。新皇親政,凡是良議,都能得到皇帝的贊同。君臣相知,心情也是舒暢。
“薛相,說得好!本科取士,即便是沒有大才,但朕也會盡量讓雋才們大展拳腳,不會像陸放翁一樣留下遺憾。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這樣可笑的事情,絕不能發生在本朝!”
趙竑點點頭。薛極的話,正是說到了他的心裡。
天子才是一個國家的領袖,若是官員貪墨成風,吏治腐敗,作為國家決策者的天子,難辭其咎。
你行你上的話純粹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