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等三人一呆,不解地望向這白衣僧,究竟有什麼事能令這一直冷然自若的人也感訝異?
不捨抬起頭來,向各人環視一遍道:「這真是大出小僧意料之外,這個花押絕無花假,定是出於在單據簽收那人的同一手筆。」
韓天德和韓希文心想那有何奇怪,還是雲清才智較高,問道:「這花押還有什麼問題?」
不捨閉上眼睛,好一會才再睜開來,道:「寫字便如舞劍,只從字勢的遊走,便可看出下筆者有沒有信心,心境如何。韓柏這個花押肯定有力,氣勢連貫,直至最後一筆,筆氣仍沒有絲毫散弱,所以這花押必是在他心甘情願時畫下的,迫也迫不出這樣的字型來。」
眾人恍然,不覺燃起希望,不捨可看到這竅要,謝峰自是不會看不到的,若真是韓柏殺了謝青聯,一切便好辦得多了。
即使不捨智比天高,也想不到韓柏是在什麼情況下畫出這花押的。
楊四匆匆撲入,急告道:「馬少爺回來了。」
不捨長長呼一口氣,長身而起道:「我要和他單獨一談。」
※※※
在佈置華麗的下層船艙裡,谷倩蓮換過乾衣、拭乾了秀髮,抱著裝著風行烈丈二紅槍那燙手熱山芋的革囊,可憐兮兮地正襟危坐在那刁夫人和老婆子面前。
刁夫人對這秀麗少女愈看愈愛,問道:「小青姑娘家裡除了娘親外還有什麼人?」
谷倩蓮垂頭道:「就只有娘親一人,爹本來是京師的武官,得罪了權貴,不但掉了官,還給貶到這等窮山野嶺來,我七歲那年,他便含屈而逝,一家都是靠大哥打獵為生。」靈機一觸,隨手開啟革囊,取出分作了三截的紅槍,道:「這便是爹剩下來給我們唯一的東西,大哥拿它來打獵的。」
「咦!這不是厲若海的丈二紅槍嗎?」
谷倩蓮心中叫糟,抬頭往艙門望去,見到一個中等身材,留著長須,年約五十,儒服打扮的男子,雙目精光電閃,瞬也不瞬注視著血紅色的槍尖。
谷倩蓮暗叫我的天呀,為何這人來到這麼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這時已不容她多想,人急智生道:「我也聽過那厲什麼海,據爹說他將槍鋒弄紅,便是要效法於他。」
刁夫人大感興趣道:「原來此槍竟有這麼個來歷。相公,我來介紹你認識這位小姑娘,她的身世挺可憐呢。」
刁項悶哼一聲,如電的目光落在谷倩蓮身上,冷冷道:「姑娘身形輕盈巧活,是否曾習上乘武術?」
谷倩蓮頭皮發麻,硬撐著道:「都是大哥教我的,好讓我助他打獵。」
那老婆婆道:「派主!老身曾檢查過她的大哥,體內一絲真氣也沒有,脈搏散亂,顯是從未習過武功。」
谷倩蓮既喜又驚,喜的是可暫時騙過刁項,驚的是風行烈的內傷比想像中可能更嚴重。
刁項「嗯」地應了一聲,臉容稍松,不再看那貨真價實的丈二紅槍,道:「丈二紅槍從不離開厲若海兩手可及的範圍外,你就算告訴我這是丈二紅槍,我也不會相信,天下間除了有限幾人外,誰可令厲若海紅槍離手。」
谷倩蓮芳心稍安,知道刁項仍未聽到厲若海戰死迎風峽的訊息,暗忖你不信,自是最好,本姑娘絕不會反駁。
刁夫人責難道:「我們才剛撞沉了人家的船,你說話慈和點好嗎?」
刁項顯然是對這夫人極為愛寵,陪笑道:「我們這次舉派北上,自然要小心點才成。」
刁夫人嗔道:「若有問題,南婆會看不出來嗎?你這人恁地多疑。小青姑娘真是挺可憐呢。」
刁項搖頭道:「怎會不可憐,她的老子跟著朱元璋這賤小人,豈有好下場!」
谷倩蓮裝出震驚神色,叫道:「朱……不,他是當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