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看她……”
她摸索著自己身上的貼身飾物,想放在於薇身邊,低頭才想起自己一身丫鬟的打扮,不禁又淚眼婆娑。
模模糊糊間,於景忽覺得見了於薇穿著自己送去的衣裙,髮髻上插著耀眼的珠翠。
那個愛美的小女孩,和自己留著同樣血脈的最後一個人,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棺材中,等待蟲蟻吞噬她被折磨的軀體。
話音未落,於景忽然搖搖晃晃地擺手,眼中一陣酸澀,卻再也流不出眼淚來。
昨天,自己哭溼了一半被子,薛夫人來瞧了也只以為是高燒燒出的汗,現在能痛快地哭上一場了,卻不想已經沒了眼淚。
酸楚引得鼻子生疼,她回身道:“罷了,我不看了。”
宋隱側身對著這一幅新鮮的墓地,面色木然地望著對面的山,口中喃喃自語:“對不起。只能隔著山讓你們姐妹互相陪伴了。”
於景定了定神,從淹沒在黃土中的黑棺裡抽出眼神,對面的山?
對面的山,她撐著眼皮打量了一番,很眼熟。
而閃爍在宋隱面容上的神情柔和又陌生,她從來沒有見過。
宋隱沉聲道:“是我對不起她,沒能照顧好她的妹妹。”
於景忽想起了對面的山,似乎很像埋葬了自己肉身的地方。
“誰?王爺說誰?”於景的問氣若游絲,宋隱沒有聽見。
“如今於姑娘的孤墳,也不能落上名字了。”林牧岔開兩人的話。
“王爺,”於景提高了聲音,伴隨著一陣咳嗽,“你說誰……”
話還沒有說完,她只覺得自己眼前逐漸模糊了,身子也不受控制地癱軟下去。
模糊中,只聽見宋隱交代了身邊人:“你們先將趙姑娘送回去,我自己去看看她。”
難道!難道宋隱傾慕的人,竟是自己?
那麼救於薇,也是為了死去的於景?
她忘記自己是怎樣踉蹌著偷偷回到了床榻之上,沉沉睡去後,她夢見了子瑩和於薇,看著自己只是笑。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溼汗將於景催醒。
“他竟還能有臉來!”扶翠嘴裡嘀嘀咕咕的,“老爺真是好性子,還款待他!”
綠蕪拉著扶翠,低聲道:“人家是世子爺,老爺不接待能怎麼辦?少嚷嚷吧,姑娘還睡著呢!”
“我就氣不過!”扶翠將手中的帕子一擲,氣鼓鼓地坐在榻上。
於景挪了身子,問:“宋顯允來了?”
二人聽是姑娘的聲音,忙上前來,端茶的端茶,披衣裳的披衣裳。
“姑娘管她做什麼?好好歇著就是,橫豎外面有老爺應付他呢。”扶翠嘟囔道。
於景飲了口茶,拉過扶翠嘀咕了幾句。
“啊?”扶翠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那老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