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真想告訴他,沒必要那麼努力,她其實並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現在掙到的錢足夠過好以後的日子了,何必呢。
她寧願他是一個胸無大志的,就那麼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
正這麼胡思亂想著,便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當時心裡一喜,下意識想著他終於回來了。
可是在快步走向門廳的時候,卻是想著,他回來了怎麼不自己開門?他肯定有鑰匙,難道是鑰匙丟了嗎?
許多猜測在心間浮現,等到開啟門,外面卻是兩個陌生的面孔。
一個看樣子五十多歲的女人,裹著圍巾,一個方臉媳婦,戴著雷鋒帽,兩個人冒雪而來,頭頂或肩頭還殘留著白色的雪花,她們看到她,喘著氣道:「請問,你是蕭總的愛人顧同志嗎?」
顧清溪的心便微微下沉,眼前便浮現出剛才窗外那風雪中不曾歸家的人,她多少意識到了,但還是強自鎮定:「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方臉媳婦抬手摸了一把落在眼睫上的雪:「工地出事了,腳手架倒了,砸到了人。」
這話一出,顧清溪的眼前一黑,身子晃悠,險些倒下。
那兩個人看顧清溪這樣,嚇了一跳,忙扶住她。
顧清溪蒼白著臉,顫著唇:「他,他人呢?」
她知道重活一世,許多事並不一定和上輩子一樣,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出事,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嗎?
那方臉媳婦看她這樣,也是擔心,忙道:「顧同志,你別急,你別急,不是蕭總,是我們工地上一個工人被砸到了!」
顧清溪的心,原本已經絞盡了疼,疼得幾乎縮成一團。
現在聽到這個,倒是僵了半響,才緩過神來,之後深吸了口氣:「那位工人被砸到了?那他,他怎麼樣了?」
此時心裡的感覺說不上來,既自私地鬆了口氣,想著幸虧不是他,又擔心著那被砸的人,畢竟人家或許也有妻子有兒女有在這風雪夜牽掛著他的人。
方臉媳婦嘆了口氣:「不太好,現在送去醫院了,還在icu呢,也不知道能治好嗎,蕭總擔心,不肯離開,但他記掛著你,便託我們過來和你說聲,讓你先歇著,讓你明天先回去學校住,和同學一起,別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顧清溪聽到「icu」幾個字,心也越發揪了起來,不過還是強自鎮定:「謝謝你們兩位了,你們先進來吧,進來坐會兒喝口水,我給你們拿水果去。」
那兩個人忙道:「不用了,我們還有事,得趕回去,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免得蕭總擔心。」
顧清溪待要留她們坐會,不過看她們確實著急的樣子,便也沒留,一時這兩個人走了,顧清溪一個人坐在客廳的矮沙發上,只覺得渾身無力。
其實遇到這種事,花錢倒是事小,如果能給人家保住命,總歸心裡歉疚少一些,可如果真出事了呢,如果一條人命沒了……
顧清溪咬唇,閉上了眼睛。
她當然知道,在某些年代,建築工地上,其實這種事難免的,但是攤到自己親近的人身上,總還是擔心。
況且這麼一鬧騰,不知道他這次的專案能不能順利完成,會不會出什麼麼蛾子。
一時不知道多少擔心,顧清溪靜默地坐在沙發上,竟是一動都不能動。
直到肚子裡的寶寶輕輕那麼動了下,她才漸漸地緩過神來。
出了事,但人都還好,孩子也在肚子裡,自己太多擔憂,反而對孩子不好。
當下她只能打起精神來,先喝了口水,之後重新洗漱,上床睡覺。
哪怕睡不著,也努力讓自己摒棄了一切雜念。
她要休息好,不讓他擔心,要好好養身子,要讓肚子裡的寶寶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