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蕾一把按在新枝肩頭,手指關切地貼向新枝的額頭,“新枝姐姐,你還是好好養病,別昏過去耽誤了跟娘娘去章田秋獵。”
不等新枝開口,她又看向溫嵐,急迫道:“娘娘,您看新枝姐姐病成這樣,該好好休息休息。我跟在新枝姐姐後頭學了這麼長時間,這事兒我會辦妥帖的。”
新枝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想要拒絕,卻見溫嵐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那篩選隨行宮人名單的事,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本宮失望啊,新蕾。”在新蕾看不見的地方,溫嵐的眼睛已經冷了下來。
新蕾面色一喜,急忙應聲,而後小碎步離開。
新枝總覺得新蕾今天的表現有些不對。
往日有事的時候,新蕾可是能躲就躲。
哪會像今日這般如此主動。
但她從不是在主子面前多嘴的人。
獨獨將這份憂慮放在了心中。
“既身體不適,何苦強撐。把蜜水喝了!”溫嵐拉著新枝的手,坐到了自己身邊。
蜜水裡加了未來世界的營養補劑。
可以幫助新枝強健身體。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奴婢是伺候主子的丫鬟,怎麼能跟您平起平坐呢。”新枝舔了舔發白的嘴唇就要站起來。
“你要是不快點好起來,誰陪著我去章田秋獵!”溫嵐語音嚴厲,落在新枝臉頰的眼神卻是一派溫和。
新枝心頭一軟,鼻頭緊跟著有些發酸,“娘娘待新枝的好,新枝心裡都清楚。新枝生生死死都要陪著您。”
溫嵐強忍住落淚的念頭,將視線投向牆角的不知名野花。
這個只比原主大上三歲的姑娘——為了見原主最後一面,最後是活生生撞在禁衛軍開刃的刀上。
脖頸破開血洞,鮮血迸濺沾染上她的臉龐,連眼睫毛上都滴著小血珠。
她嚥氣的前一秒,仍然還笑著說“小姐,奴婢來陪您了”。
“新枝,你先是你自己。你首先要對你自己的一生負責啊。”
新枝追隨溫嵐視線看去,牆角的黃色野花正迎著微風輕輕搖曳。
她心頭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發芽,急忙背轉過身,開口是隱忍的哭腔,“哎,奴婢省得的。”
章田秋獵,是大周先祖列下的規矩。
每年一次,皇帝攜後宮眷屬和前朝重臣前往章田,舉行狩獵活動,感恩天地好生之德。
皇帝一聲令下,人和車馬齊齊動了起來,齊齊奔赴章田。
馬蹄聲聲,踏起滾滾煙塵,彩旗烈烈,獵獵風中彰顯皇家威嚴。
皇帝沈初白的後宮就溫嵐一人。
本來應該和沈初白同乘一車馬,向天下人彰顯帝后的深情。
但昨夜,溫霍明在福寧宮厲聲斥責皇帝沉迷聲色、不思進取。
沈初白一氣之下,不顧祖宗規矩,另坐了一輛馬車。
沈初白本以為他的冷待會讓溫嵐忐忑不安,實際上溫嵐在馬車裡過得好不優哉遊哉。
馬車裡,新枝將剝好荔枝塞到溫嵐口中,一臉的興奮,“寧將軍今日穿了戎裝,好威武好英俊!”
溫嵐素手掀開車簾一角,掃向隊伍最後面。
一身戎裝,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寧歸舟,身姿挺拔,姿容儀美,的確矚目得不像話。
隔著滾滾煙塵,寧歸舟正遙遙眺望最前方的皇后馬車,正好對上溫嵐偷看的眼神,思緒忍不住翻飛。
這並非是他第一次參加章田秋獵。
先帝在世時,他曾貼身陪同來過兩次。
可前兩次的心情都不及這次的複雜。
身為臣子,他一心報國,面對沙場上的刀光劍影,從未退卻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