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扶住陳平,“你現在還不能喝水,忍著點。吃些水果吧。我餵你。”說著話,轉身拿起一瓶罐頭,手在瓶底一拍,握住瓶蓋,用力一扭,勁用大了,指尖被瓶蓋一割,幾滴血珠跳出,陳平又啊了聲,“玉姐你沒事吧。”孫玉把手指噙入嘴裡,笑笑,“沒事。”兩人一時無話。孫玉坐下,手從陳平腰間繞起,用力,把他的脊背靠在自己胸脯上,拿起湯羹,舀出勺水果,舌尖伸出,在勺尖舔了舔,然後端起,小心翼翼喂入陳平嘴裡。水果真甜,絲絲地甜,入口就化,順喉嚨往下滑,一下子就把那些令人不安的東西驅趕得無影無蹤。人要是也能生活在一枚水果裡,那會有多好。
太陽的光芒變柔和了點,那隻甲殼蟲突然掀起翅膀,沿著玻璃繞行一圈,遠遠地飛去。陳平的上身斜歪在孫玉懷裡,儘管他不是很適應這種姿勢,可從身後傳來的柔軟無比的觸覺卻讓他生不出半點拒絕之意,他嚥下口水果,揚起眉,“現在幾點鐘?”
“十一點,快中午了。昨晚,你差點把我嚇死,流了好多血。還好老天保佑,沒傷到要害。我已經打電話報過案。對了,你家裡人怎麼聯絡,是否要打電話叫他們來?”孫玉放下手中的罐頭,拿起陳平的手,握住。手上已包好了白色的繃帶,軟軟地鼓起,也像是一個Ru房。
陳平苦笑起來,與爸媽說?那就休想安寧了。
“玉姐,借你的手機,我給家裡打個電話,好嗎?”陳平低頭,抿緊唇,小聲地說,心中忽然湧起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有隻巨大的眼睛正藏在某個不知名處,陰森森地盯著他,渾身毛孔一炸,迎上孫玉的目光,一激凌,昨晚就是為她差點進了天堂?她可真老啊。
奇怪,為什麼女人在一夜之間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莫非她們全靠化妝品透支著生命,一旦失去了化妝品的呵護,人就頓時要被打回原形?陳平的身子往後碰,碰到孫玉那對鼓鼓囊囊的Ru房後,一驚,這裡又為啥更加噴香?他抽抽鼻子,沒敢再想下去,強行按捺下心底亂七八糟的想法,伸手,屈著,想從孫玉手裡接過手機,手機很是精緻小巧,上面有正伸著懶腰的卡通男孩。是否每個人都是孩子?在這些細微之處應該更能窺見別人的心靈。
孫玉嗔了他一眼,沒把手機給他,“你說,我來撥。”
電話通了,陳平皺眉,豎起耳朵。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粗糙得就像是一把鋸子在圓木中間來回拉動,鋸屑紛紛揚揚,被衣領裡的汗水一漬,癢。
“你昨晚怎不回家?就算有事,你應該先打個電話回來,家裡不是沒電話,你這樣讓父母擔心……”
“媽,單位上派我出差,可能要十天半月才回來。”
“那你怎麼不回家拿點換洗衣服再去?這麼熱的天,呆外面,每天不洗澡能行嗎?又要買新的?賺幾個錢不容易,別大手大腳,你……”
“媽,放心,單位上有報銷。好了,就這樣。”
陳平示意孫玉結束通話電話,“玉姐,麻煩你對寧經理說聲,說我家裡有急事,要請長假,行嗎?你說,他肯定會答應,不扣我的錢。還有,玉姐,不要把我住院的事對別人說,好嗎?對了,醫藥費我出院後,一定還給你。玉姐,你相信我嗎?”陳平說到後面,都結結巴巴了,這幾個“嗎”字的確繞口得緊。
聽到最後一句話,孫玉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醫藥費?
他居然還想著還她醫藥費?
他居然還問她是否相信他這點?
真是個善良的孩子,沒有原來那個已死去的他百分之一精明。這也是,雖然長得像,但畢竟不是一個人。說算是同一個人,也是會變的。
眨眨眼,比老母雞變鴨還變得快。
孫玉黯然神傷,這麼多年來她忙忙碌碌,也不知道改變了多少,現在的她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