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犧牲嗎?”
“可是這‘蒼生’,於?我而言,已經不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詞了。”朝露平靜地答道。
“它是這些時日來尋我解過攝魂的仙門弟子、是山門前為了守護蒼生甘願犧牲的年輕人、是發已花白卻不肯退步的望山仙尊,是皇城中如我父親、母親和郡王一樣的人,是我記憶中鶴鳴山上的師弟師妹,陸人葭、小?九……還有你。”
說?到這些,她唇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眼?中卻隱有淚光:“蒼生……是曾在客棧中與我有過杯酒之誼的陌路人,是暗河邊為我指過路的小?妖,甚至是多年前牽著我手?的清嘉師姐。這些日子,我將自己關在房中,一遍又一遍向‘天問’探求,從前,我從不覺得這些人的命運是我的責任,可是這裡——”
蕭霽看見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處。
“——這裡,正在變得越來越奇怪。當年你‘殺’我父皇之時,我雖有震顫,絕無這般的痛楚,但君姐姐的死,讓我五內俱焚。我不斷回想起那個場景,終於?意識到,你們不是我的責任,只是因為我愛你們、愛這世間的一切,而我有力量,我要守護你們。”
“所以,這就是……我的道。”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最後是蕭霽先笑了起來,他想為她整理頰邊的碎髮,手?卻頓在了空中,順勢下落在她的肩膀上。
“我要留下,和你要赴約,是一樣的道理,”他認真地說?,“多謝你。”
謝你讓我在失去後痛不欲生的兩百年,明白同道比同心更重要。
望山君陪著朝露走了好久,將她送到了璧山山腳、暗河水邊。
“山下的一切,你放心,”望山君道,“不過暗河水已淹沒了臨河新生的市鎮,漲到了這裡。此水令萬物沉降,卻是上山的必經,你要如何行?路?”
朝露思索了一會兒,從袖中丟擲了一樣曾經最為熟悉的法器。
是那艘江扶楚以神木雕刻的船。
“仙尊不必再?送了,”朝露望著逐漸變大的小?船,沉吟道,“我有神木之船,足以自渡,不必涉水。”
“前路艱險,君自珍重。”
洛清嘉比約定?時間來得早了些,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手?邊的棋子——與常見不同,兩個棋罐中所裝的棋子都以琉璃製成,透明澄澈,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區別。
棋盤邊擺了一碟玫瑰酪,是朝露從前拿手?的小?甜點?。
她還記得當初朝露著魔一般喜歡“小?院子裡住的那位師兄”,每日都要偷偷送上一碟玫瑰酪。她幫她收了院中的玫瑰花瓣,細細研磨成碎片。
後來才知,她喜歡的人分明是江扶楚,玫瑰酪卻全叫與江扶楚隔壁的蕭霽笑納。
想到這裡,洛清嘉不禁笑起來。
笑著笑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又想起了一些更久遠的往事。
“你來得好早。”
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洛清嘉懶洋洋地轉過身去,正見朝露從一條鮮花枯萎的小?木船上跳下,朝她走來。
她來應戰,面色嚴肅、手?指緊攥,好似還有些緊張,卻沒有擺脫從前的小?動作?,走到階前還不由自主地蹦了一步。
“坐,”洛清嘉伸手?示意,像是很?多年前關心她的姐姐一般笑道,“暗河水漲,上山之路想必很?艱難罷。”
“尚好。”朝露掃了一眼?棋盤,隨手?抓了手?邊的棋罐,“你方才出神,在想什?麼?”
洛清嘉便取了第一枚棋子,在棋盤上隨意地擱了下來。
“在想一些過去的事,你想聽嗎?”
朝露跟著她落了一子:“洗耳恭聽。”
“你應該也知道,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