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邊走邊回憶自己到底是在哪裡遇見了刺殺,可惜當時記憶模糊,就算身在其中,她也有些想不起來。
朝露垂著頭往前走,心中發愁,直到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才猛地回過神來。
蕭霽抱著胳膊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打招呼:“師妹,找什麼呢?”
看見他的一剎那,朝露汗毛豎起,轉頭就跑。
蕭霽伸手一拎,輕輕鬆鬆地抓住了她後頸處的衣物,有些詫異地問:“你見了我跑什麼?怕了?”
朝露做賊心虛,回頭瞄了一眼,卻見他面上並無異樣。
她遲緩地想起來,江扶楚當初說會消除蕭霽那日的記憶,這些日子蕭霽沒去找她,看來已經忘記了。
回想起他當日瞪得通紅的眼睛,朝露心有餘悸,但見他未提及,她總算鬆了一口氣,結結巴巴地開口打招呼:“蕭師兄好,我、我是來看、看花的。”
這個藉口太爛了,說完她自己都沒信。
但蕭霽照單全收,笑眯眯地重複:“哦,看花的。”
他鬆了手,撫平了她的衣褶,問道:“看夠了嗎?”
朝露立刻答道:“看夠了。”
蕭霽眉頭一挑,陰陰地換了個口氣:“看夠了?”
朝露簡直要被他折磨出失心瘋:“那……沒看夠?”
“罷了,我還有事,正好同你一起下山去罷,”蕭霽拍了拍手,目光從她腰間所懸的鈴鐺掠過,低低罵了一句,“沒良心,這都多久……”
朝露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沒聽清他的嘟囔:“師兄說什麼?”
蕭霽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沒理她。
朝露只好沒話找話:“師兄下山做什麼去啊?”
蕭霽答道:“明舒君總覺得我那位好師兄沒說實話,又叫我上山去問話……上元那日我便去過,你也見過他,他那個性子,我能問出什麼來?”
看來他果真什麼也不記得了,朝露放心了些,又好奇道:“你二人既然不和,明舒君何必執意叫你去?”
“你不知道,他……”蕭霽頓了一頓,繼續道,“其實我同他原本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幾年前,他就發了失心瘋一般告訴我,這山中原本還有一個人在。我本以為是他病得糊塗,不欲糾纏,試劍大會那日,他竟因我反駁此事拔劍相對,我不知他這怒意中幾分真、幾分假……所以忘生咒出那日,我也很意外。”
怪不得初見時蕭霽曾對她說“因為他有病”。
感情他是真覺得他有病。
朝露偷偷白了他一眼,又問:“話說,蕭師兄那日怎麼一眼就認出了忘生咒?是從哪本書中看到的,怎麼我在藏書閣沒見過?”
蕭霽忽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可惜朝露心事重重,沒有瞧見他目光中一閃而過的冷光。
半晌,他才幽幽回答:“忘記是哪本書了,等我回去找一找。”
兩人一同下了桃源峰,在山腳下分道而行。
等蕭霽走遠之後,朝露偷偷繞回桃源峰,在他上山的必經之路上留了半張行蹤符。
等不到上元夜那麼好的時機了,方才在林子裡時她就在盤算什麼時候再登璧山,既然今日遇見了蕭霽,不如就等他出鎖靈臺時去罷,好歹不會遇見上次那樣的尷尬情景。
行蹤符一分為二,留在桃源峰上那張會在蕭霽再度經過時失效,她只要等手裡這張滅去靈光,便能得知蕭霽已經歸來。
朝露用剩下那半張行蹤符順手摺了個紙鶴,擱在了自己床頭。
她今日雖睡得久,等了許久還是哈欠連天,只得強打精神盯著床頭那隻發著微光的紙鶴。
沒想到這一等,又等到了夜半時分。
約摸是子時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