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親暱地貼著她的額頭,語氣很輕:“無妨,不過是……”
“我會回來的!”情急之下,朝露緊貼著他的耳邊,以氣聲道,“我不會死的,就像、就像當年在?桃林中一樣,你不知道罷,皇都的‘永生’,就在?我身體裡,所以我……永遠不會死的。”
江扶楚瞪大了眼睛。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朝露心知只有如此才能保持他的求生欲,硬著頭皮繼續編造:“你要好?好?活著,你要等我回來……”
江扶楚的手指擦拭著她無意識流下的眼淚,卻擦不乾淨自己滴到她面?上的淚水,他徒勞地住手,聲音在?抖得厲害,面?上卻帶著微笑:“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上次你消失,我等了好?久、好?久。”
“就等到……”
在?這一瞬間?,朝露忽然想起了夢中那個美?麗的故事?——暈染著夕陽光澤的水岸,岸上開了蘭花,公子站在?岸邊,寂寞無望卻又亙古不變地一直等待著。
五年不夠還有十年,等到城牆坍塌、桃花開遍了鶴鳴的山谷,等到被吊死在?破碎的高樓前,仍要蘸著鮮血重書無人在?意的誓言。
於是她喃喃道:“等到……白鶴涉水飛還,蘭花重新開放的那一天,我就會、會回來的。”
她說:“我會乘著你送我的小船,回來接你,你要活著,要等我。”
就在?江扶楚分神的一剎那,她鬆了手,輕飄飄地向後?倒去。
修長手指擦過她飛揚的喜袍,抓了個空,江扶楚跪在?崖邊,撕心裂肺地喚她:“不要走!”
蕭霽急急向前,更來不及阻攔:“朝露!”
朝露定定地看著江扶楚的臉,以口型執著地重複道:“你要……好?好?活著。”
等我回來。
她想,這也算不得騙人,她會回來的。
再度回到西山那個洞穴的時候,她不會再招惹江扶楚了,她會救下他、讓他忘記她,就算寂寞了些,永遠做桃源峰上疏離的師兄,也沒有什麼不好?。
江扶楚的面?容在?她視野之中越來越模糊,不知是她流了眼淚,還是崖底的風實在?太冷。朝露打了個寒噤,有些遺憾地想,終究沒有再看到山上的桃花啊。
還忘了問?那個她一直很好?奇、一直忘記問?的問?題。
——是誰為你取了“阿懷”這個名字?
虛空當中似乎有聲音在?回覆她。
一隻染著鮮血的、修長的手,顫抖著在?城牆上寫字,這隻手的主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寫得斷斷續續,鮮血淋漓。
江之岸兮水空茫。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朝露努力仰著頭,輕輕地念道。
懷佳人兮……不能忘。
第五十三滴水
第五十三滴水
回?溯·涉江採蘭(終)
神女忘記了江濱的花朵,於是它死在了這裡。
她愧疚地為蘭花收屍,將它一片一片送入水澤當中?,隨後心灰意冷地在人間住了下來。
雖說始神並未任由她墮入無人之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