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收拾好的,李奶奶又忙給我們熱了飯。開心地說:“還沒吃飯吧?”
飯後燒水的時候,阿姨隨便地用鐵夾扒了扒灶沿上的灰。我和阿姨都無言地望著燒得通紅的柴火,時不時會從火堆裡爆出一兩下嗶嗶聲。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灶上的鍋蓋開始躁動不安地跳起來。鍋邊沸出來的水沿著鍋身滴到柴上,呲呲作響。
阿姨提下鍋放在灶邊說,“好了”。
我拗斷手中的樹枝,添到柴堆裡,說了一句“那我先去洗澡了”,便提著鍋走開了。
每年的這個晚上,我和阿姨都像這樣安靜地坐在火堆前燒熱水,兩個人都心照不宣。但是誰都知道,這個夜晚帶來的情緒對於另一個人來說都是很特別的。
洗完澡,我看了會兒書就睡了。可能是因為旅途勞頓的關係,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天大亮。
“瑛予,起床了。”
隔著門和被子,外面傳來阿姨叫我起床的聲音。我不情願地翻了個身又往被子裡縮了縮。
見沒有回應,阿姨又叫了幾聲,我沒辦法地搓了搓右臉,只好掀開蒙在頭上的被子。眯縫著一隻眼看了一眼窗戶,清晨的陽光格外刺眼,我猶豫了一下,又閉上眼睛縮排了被子裡。
屋外傳來阿姨跟媛媛說話的聲音,“媛媛乖,去叫姐姐去。”
“好。”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後,門吱呀一聲開了。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小傢伙躡手躡腳踩到床邊的聲音,隔著被子我能感覺到一雙小手放在被子上的動作。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小手在我肩膀上推了一下,說道:“姐姐,起床了,起來吃飯了。”
我偷偷笑了一下,假裝睡著。
見我沒反應,媛媛又趴到被子邊輕輕地喊了一句:“姐姐起床了。”
我還是假裝睡著,沒有作聲。
見我還沒反應,媛媛只好跑出去委屈地跟阿姨說:“姐姐不起來。”
聽到小傢伙可憐的聲音我實在忍不住了,笑著掀開被子起來穿外套出去。
上午八點的時候,我和阿姨打點好東西,開始往村後的那座山走去。
那座山是村裡專門用來安葬的墳山,要上山得先翻過另一座山才行。
我和阿姨走到墳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我提著清明燒的紙包,逆著陽光仰望著這座葬著無數故事的山,一整座山密密麻麻全佈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土包,在飄搖的茅草叢中露出一星半點的尖頂。
真簡單啊,用這麼小的一個土包就埋葬了一個人生。
“發什麼呆呢?”阿姨轉過頭來衝站在原地的我說,我“哦”了一聲追上去。
我撿了根枯樹枝,在墳頭掛好紙花後,便跑回墳前幫阿姨燒紙錢。紙錢都是一整疊一整疊的,壓得很厚實,撕下兩到三頁來,然後窩成V形再丟在火裡燒。
阿姨燒完紙錢,讓我看著等火完全滅了。然後自己走到墳邊拔長得太長的野草。
父親和母親是合葬的。墓碑上只有簡短的兩行字“李濟才,馮書妍”和“之墓”。
我蹲在一堆黑色的紙灰前,盯著墓碑發呆,偶爾會想躺在裡面的兩個人是什麼模樣?畢竟我對於父母這個印象就只有短短的“李濟才,馮書妍”和“之墓”幾個字。
下山的時候,我回頭望了一眼風中放著一束白玫瑰的墳頭,然後慢慢轉過頭,往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過頭。
路過山腳下那個長滿蘆葦的湖泊時,我跟阿姨說想待一會兒,吹吹風再回去。阿姨看著我想了一下,答應了。
澄澈的湖面被微風吹得皺皺的,我捋了一下被吹到嘴邊的頭髮,走進一丈高的蘆葦叢中,找了一個草最深最密的地方躺了下去,仰面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