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幾乎都知道李太后得了怪病,只不過無人膽敢在嘴上提“癔症”二字。老宦官的反應,實屬正常。
老宦官不愧是宮中磨練出來的,不消片刻,又恢復成原本的正常神色。如今他已經脫離了皇宮,在襄城公主府上安享晚年,溫良辰也從未苛待於他,反而還好生養著他這位閒人,試問天底下哪裡去尋這等待遇。
老宦官深吸一口氣,決心向溫良辰和盤托出,陳懇地說道:“郡主,說句大逆不道之言,依奴婢所見,太后娘娘生下公主不久之後,便開始有些不大對勁。”
溫良辰皺起眉頭:“但是,卷宗上記載,皇祖母犯病的初始日子,應該是慶德二年十月初八。”
老宦官耐心地道:“太醫曾經來瞧過,給太后娘娘把脈後,聲稱身子無事,只是受到刺激,憂慮過重罷了。奴婢是個俗人,雖然不懂什麼醫理,但是,自那以後,奴婢發現太后娘娘眼神已經變得……”不正常了。
慶德帝才登基不久,李太后便因病被削去皇后之位,次年,曹太后入主中宮,成為一國之母。不過,令溫良辰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三十多年前,李太后那麼年輕之時,就有了犯病的端倪。
溫良辰神色肅然,道:“公公,請將所知詳細告知於我。”當年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李太后的情緒怎會突然發生變化?
老宦官臉色“唰”地一白。
他們這些宦官,從小便被教育要如何閉上嘴巴,如果連嘴都閉不攏,那便去尋閻王老爺說話罷。
要對他人親口說出皇家秘辛,明顯給老宦官帶來極大的壓力。但是,他卻不後悔,溫良辰是李太后的親孫女,他獨自一人從宮中逃出,而李太后卻還陷入在泥沼中,他心中想道,今兒是豁出去了,能幫太后一把是一把。
老宦官背後冷汗直冒,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懼,將事情一股腦兒說出來:“太后娘娘生下公主一年後,曹太后娘娘的小公主不幸意外薨逝,奴婢曾記得,那日曹太后進坤寧宮和太后娘娘發生爭執,太后娘娘第二日起來,眼神便有些飄忽,行事也開始變得無章法起來。奴婢那時不懂得,還以為太后娘娘心中愧疚,休息幾日便好了,誰能想到,太后娘娘次數越來越頻繁,最後瞞不住了,被王方那小人的眼線給得了信……”
王方是當年臭名昭彰的司禮太監,同時也是宦官之首,這位從龍兩載的人物,支援當年的二皇子宮變,最終在宮變中輸給文臣一族,宣德帝順利登基後,大肆打壓宦官,這才終於結束了越國宦官當權的時代。襄城公主算是這次宮斗的犧牲品。
溫良辰當時不懂,以為是二皇子篡權,長大後才知道這事。王方這人雖然死了,但留下千古的罵名,曾經連徐正都栽在他的手上,如今還窩在三元山上下不來,可見其厲害。
不過,她的注意力又轉了回來,曹太后的公主死了,和李太后又有何干系?她去尋李太后爭執個什麼勁?
溫良辰靈光一閃,心中震驚,道:“莫非皇祖母的癔症……”和曹太后有關?
將李太后從皇后之位打下去,那時還是貴妃的曹太后,自然有機會爬上皇后之位。
溫良辰咬牙切齒,眸色漸深,心道,當今的曹皇后便是個無恥的小人,身為姑媽的曹太后估計也差不離多少,沒準李太后被刺激出癔症這事,還真和曹太后脫不離干係。
“郡主,郡主?”老宦官見溫良辰嚴重走神,急忙出聲打斷她。
溫良辰被他的聲音喚回了神,理智重新佔據主動地位,她猛然覺得方才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偏激。
如今沒有任何的證據和證人,能夠指正李太后的癔症是曹太后所為,她這會兒給曹太后扣上個大帽子,實在是沒有任何道理。
想到自己差點情緒化思考問題,溫良辰便覺得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