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清淡簡約,父女二人一人一小碗飄著蔥花的白粥,主食為花籃燒賣和白色雪團狀的艾窩窩,並幾樣果仁蜜糕、夏日薄荷糕之類的小點心,皆為襄城公主貼身嬤嬤白嬤嬤所備,雖然口味極好,溫良辰和溫駙馬卻都未吃飽。
因為卯時之時,溫良辰要前往老太太處請安,與眾嬸嬸姐妹再吃一頓,若是此時吃得太撐,怕容易露餡。溫駙馬則是由於太緊張,食不知味,實在是吃不下。
父女二人一同出了府,大房的馬車恰巧剛到,溫大老爺著一身三品官府下了車,見溫駙馬慢吞吞出門,也不催他,耐心地佇立等候。
“大伯好。”溫良辰牽著溫駙馬的手出來,規規矩矩朝溫大老爺行禮。
溫大老爺神色訝異,抬頭望了一眼星月未散的夜空,又低頭看向淡淡燈籠暖光下,身著孝服瘦小的溫良辰,他眉頭微皺,略有些心疼地道:“良辰你年紀尚小,大可不必起得如此早。”
溫良辰自知大伯父擔憂她身子,心中暖暖,立即報以微笑:“今日是父親頭次上朝,做女兒的想送父親,也好瞧瞧大伯父。”
“倒是苦了你。”溫大老爺微微頷首,心道,若不是溫良辰年幼喪母,怎會淪落至送父親上朝的地步,作為四房唯一的嫡女,當真不易。
“父親,”溫良辰捏了捏溫駙馬的手,朝他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女兒在家中等你。”
溫駙馬抿唇,看著女兒清秀的小臉,鎮重地點了點頭。
“四弟,走罷,否則便來不及了。”溫大老爺催促道。
溫駙馬回過身,摸了摸溫良辰的腦袋,輕聲道:“女兒,父親下朝便回來。”
“父親,您去罷。”溫良辰仰著頭,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離去,逐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忽地一陣涼風吹來,溫良辰被冷得一哆嗦,她裹了裹身上的薄披風,遂轉身離去。
她在心中鬆了一口氣,有溫大老爺看顧著,她便放心了。
馬車趕至皇城之後,溫駙馬隨溫大老爺落下馬車,由西長安門步行入內。
溫駙馬緊張得臉色發白,額頭上盡是虛汗,溫大老爺皺皺眉,忍不住提醒道:“四弟莫要太緊張,稍後跟著諸人便是。”
“多謝大哥提醒。”
溫駙馬雖然懦弱無用,但腦子卻不糊塗,該說什麼該不說什麼,不必他再多言,溫大老爺頷首,與溫駙馬分開,進入文官隊伍中。
見溫大老爺走遠,溫駙馬喉頭動了動,暗地抹了一把汗,艱難地邁著腿兒,邁入武官堆。
他身前站的是衛將軍,按照規制,將軍比溫駙馬先入內。
“溫駙馬,許久不見。”衛將軍友善地朝他打了聲招呼。這位衛將軍是朝廷中老人了,曾率兵攻打西北,功封武昌侯,他自然認得溫駙馬,也知襄城公主遇難一事。
溫駙馬的來到,令武官人群出現短暫的騷動。
見這位臉生,品級卻不低的武官,其餘官員皆露出莫名、或是震驚的表情,這不怪他們不識人,主要是溫駙馬從未上朝,又不出門交際之故,後十年入朝為官之人大多不認識他。
“衛、衛將軍。”溫駙馬磕磕巴巴說道,不自覺想要行禮,猛然又覺不對,幸好衛將軍一個錯步,及時將他虛扶住。
“溫駙馬小心,稍後跟著本官便是。”衛將軍不露痕跡地往後一退,小聲提醒道。
溫駙馬忙垂下頭,窘得臉頰發紅。
時辰至,文官由左掖門入內,武官則行右掖門,眾官員先於金水橋南立,重新編隊,衛將軍品級為正二品,比溫駙馬低一級,依照排序,此時由溫駙馬在前。
溫駙馬垂頭,冷不丁斜眼瞧見路旁豎著的大紅牌子,只見上方用凌厲的筆畫寫道:大小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