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問道:“爹爹,你這是怎麼了?”
小兒童真不知事,再聰明又哪裡能明白大人心中那麼多的彎彎繞繞,沈至喬想要責怪他,卻又無從說起,更捨不得打他一下,就看了一眼李煜安。
李煜安笑笑,“我沒想到他在後面跟著,虛驚一場罷,不過就算萬一有什麼,我拼死也會護著他的。”
沈至喬便有些難為情。相傑忙獻寶般地將那白玉佩和金葉子給沈至喬看,沈至喬也暗暗吃驚,從前他妻家也是當地的豪富,金銀之物,他也算見識過不少,相傑手裡的東西他一眼即看出並非凡品,別人隨隨便便就賞了給孩子,於他們這樣的小人物來說,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飯畢,李煜安便減減添添地將景王君有意讓相傑入王府的事向沈至喬說了,並說明景王君並非以勢欺人,他們有回絕的餘地。
她坐在簷下,抬頭望著天空,這段時間拜薩每日午後必然會有一場急雨,如走過場一般。她在等著風雲變幻,順便也等沈至喬做出的決定,如果沈至喬讓相傑去跟隨小殿下,那麼她這個還沒當熟的師母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她也將再次孤身上路。
沈至喬來到李煜安的身邊,李煜安收回視線,看向他道:“考慮得如何了?”
沈至喬道:“你知道,我是個沒什麼見識的男人,比不得你見多識廣,而且你如今是相傑的師母,你拿主意吧。”
李煜安苦笑,“這個主意我不能拿,孩子有孩子的機緣,誰也無法控制他的方向。平心而論,小殿下是當朝皇族後嗣中唯一的女子,不論戰事如何發展,這天下總歸是姚家的,那麼從小跟隨著她,被當做家臣來悉心培養,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以一介男子之身來說,那確實是相傑最好的出路。”
看著沈至喬驟然發亮的眼眸,她心裡嘆了一聲,又道:“但是,福兮禍所依,皇族中是非尤其多,相傑一朝入候門,便是踩進了泥潭,往後若是……”她想想自己的一生,真正是甘苦自知,當然,人人的命運都不一樣,她也明白不能以自己的感觀去套在別人身上。
沈至喬聽到後面,臉色又變了變,道:“你是他的師母……”
李煜安道:“相傑如果入了王府,我便不夠資格當他的師母了,他會有更好更多的師母來教導他,他將面對潑天富貴,同時也要承擔起危險。相傑如果不去,跟著我這個師母,我雖會傾盡畢生所學教導於他,但也只能是教會他一身功夫和粗淺的處世方法而已,他這一生都可能只是個平庸的男子,過著平庸的生活。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你且權衡權衡。也不急的,景王君說給我們五天的時間考慮。”她語氣中有一種微不可察的落寞和頹廢。
那一夜,沈至喬屋中的油燈燃了一夜,天矇矇亮時方才熄滅。
看著對面門開門閉,隨後廚房裡亮起了油燈,李煜安站在窗前,如一樽石雕。
一連幾日,二人之間似乎縈繞著一股怪異的氣氛。
沈至喬一直未再提起這件事,每日裡洗衣造飯,照舊把三個人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還試圖在院中闢出一方小菜園,從早忙到晚,勤勞賢惠。
李煜安也照舊帶著相傑到處玩耍,好吃的好玩的盡著給相傑買,不可謂不寵溺,每日裡玩到傍晚才歸家,舉止有度。
到了第四日晚間,李煜安看沈至喬拾綴妥當準備要去歇息了,擦身而過時才叫住他,道:“沈公子對相傑的事考慮得如何了?我答應了景王君明日去回話。”
沈至喬驟然停住,手裡拿著繡籃,垂眼有些語無倫次道:“我,我不知道……”
李煜安默然看了他半晌,嘆了口氣,道:“既然你不知如何選擇,何不叫相傑過來,問問他自己的想法。”
沈至喬點點頭,叫了相傑過來,三人重又在廳裡跪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