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許他是太過分了。
就算再生氣,就算再火大,他也不該砸了小茵的攝像機。他知道,她是好不容易才弄到這臺數碼攝像機的;他也知道,她是如何地珍愛它;他更知道,在那小小的PC120E上,寄託著小茵全部的夢想。
可是,他居然親手毀了她的夢想。
“阿杰!怎麼又回來得那麼晚?”
前來開門的管家老李疼愛地抱怨著。
看著小主人長大的他,對阿杰那張青藤學院的課程表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了。今天下午,三點鐘以後阿杰就沒課了,就算再打兩個小時的網球,也趕得及回家吃晚飯。可是,現在已經將近十點了,他才剛剛回來……
“我有些事。”
冷冷地甩了一句,阿杰徑直朝樓梯走去。
老李一愣,連門都忘了關。
阿杰是怎麼了?平常,這孩子是最開朗,也最沒有心事的,不是跟這個開玩笑,就是對那個來個小小的惡習作劇。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像現在這個樣子,連著好幾天都沉著臉,就好像每個人都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究竟出了什麼事?
安臣傑三步並兩步地跨上樓梯——現在,他只想到自己的房間去,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小杰。”
他停下了腳步,無奈地向樓梯口看去。
“媽!”
史文倩儀態萬千地站在那兒,即使馬上就要睡覺了,她也依然保持著神清氣爽的模樣,彷彿隨時都在準備接待客人。
“你上哪兒去了?不回來吃飯也應該打個電話跟我們說一聲啊!”
“我無能為力君瑞家了。”阿杰隨便找了個理由——總不見得告訴老媽自己就在自家的花園裡喝了兩小時的西北風吧。
不知道為什麼,在影園和蝶園相交的那道欄杆邊,他停住了腳步。雖然再往前走就是溫暖明亮的大屋了,可他卻發現自己寧願呆在這兒,欣賞夜色中的花園,聞著樟樹清香。
可是,直到他被夜風吹得渾身冰涼,被香樟樹的味道燻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噴嚏後,他才發現,自己在這兒徘徊了兩個小時的真正目的——居然是期待著能再次聽到那一聲清脆的“嗨,阿杰!”
正是這個發現,讓他怒氣沖天。氣那個老是從欄杆上摔下來的小混蛋,更氣自己這個居然還會在那裡等她的大傻瓜!
“君瑞?”史文倩重複著,隨即放心了,“你沒忘了代你爸爸和我向樊叔叔問好吧?”
阿杰的朋友裡,史文倩最看得上眼的就是任雪兒和樊君瑞。除了為人溫和懂事、知書達禮外,他們不是系出豪門,就是名家之後。君瑞的爸爸是出了名的大律師,十多年前,曾經為安氏集團出了不少力,因而成為了安越峰的莫逆之交。
“嗯。”安臣傑淡淡地應了一聲,“我先上樓了。”
直到他轉過身去,踏上了通住三樓的樓梯,史文倩才閒閒地扔下了一句。
“對了,”她不經意似的道,“那個姓卓的小姑娘打過電話給你。”
姓卓?
他猛然停下了腳步。
史文倩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我問她有什麼事嗎?她沒說就掛了。”
小茵?她給他打電話?
“哼,對我連個問好都沒有,沒家教的野丫頭,也不知道範心虞是怎麼教她的……”
“丁零零——”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史文倩不屑一顧的話語。
母子倆都一愣,隨即,安臣傑迅速轉身向樓梯上自己的臥室衝去。
“你告訴那個卓什麼茵的女孩子,以後要打電話,就在晚上九點鐘以前打過來,九點以後,我們都睡覺了,不會再接電話的!”
史文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