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雖低,但又怎能逃過何天香的耳朵?他在後面看見主僕二人一瘸一拐的身影,不由感慨萬千,遙想當年自己小時在雁蕩山澗中摔壞了腿,師父抱著自己的時候,不也是這種感覺嗎?
只是自己已經離開雁蕩有數日,卻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麼樣了?想到這裡,何天香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惆悵,解景生情,不自覺的低吟道。
蝶鶯輕軟,燕雁留歡,斜輝默默點幽然。二月梅花方得謝,三月桃花即嗔漫。
暗香浮動,此情難傳,山山俱為相思染。何須日日苦糾纏,有情長在天地寬。
吟完之後,想想自己與師父在雁蕩時又是何等的超然,然而於此時卻又做出這樣黯然的句子,再想起自己的尋仇之路,依舊漫漫,心下自又沉重了幾分。
他吟哦的雖低,但此時正值順風,婷兒與慧香多少都聽進了些。慧香不由輕撞了婷兒一下,笑道:“喂,聽到了沒有?那呆子又在吟詩呢!只是這次怎麼不念那‘又豈在朝朝暮暮’了?”
婷兒卻是小臉兒一沉:“你別胡說,那呆子是在想念他師父呢!”卻又笑道:“不過,這首‘踏莎行’做的也確有那麼點兒味道,倘你理解為情詞,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慧香突然在她耳邊輕笑道:“郡主在這方面的造詣不淺哪!”
婷兒臉上不由一紅,卻也在她耳邊啐道:“死丫頭,還說我?揹著我和父王,你偷看朱淑真、李清照、柳永他們的豔詞還比我少?我那本《漱玉詞》是誰給我塞床底下了?害我好找!”
“反正不是我!”慧香笑道。
“不是你才叫怪了!”婷兒白了她一眼,卻又瞅瞅天色道:“咱們得快些,天快黑了,再走不到市鎮,只怕就要在這荒郊野外露宿了!”
當三人蹣跚行到一家小客棧時,天色早已黑了下來,客棧裡的客人本不多,又都上了樓,下面一片冷清。
一進門,婷兒就大嚷道:“小二,小二!”
小二聽的,連忙跑了出來哈腰道:“爺,你有什麼吩咐?”
何天香一瞧,小二白白的,瘦瘦的,活像一根白蠟杆,不由一笑。
婷兒卻顧不得在意這些,只大叫道:“還有吃的沒有?快擺上來!”說著已扶慧香在一張桌邊坐了。
小二一愣,忙跟在後面道:“爺,你不看啥時候了!灶塘都封了!”
婷兒正餓的厲害,一聽小二不想給東西吃,不由大罵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笨?簡直還不如我們這個呆子!哦,你娘死了,你爹就不會再續絃?打一輩子光棍兒?灶塘封了,你就不會再捅開?”
慧香聽得婷兒如此罵人,不由噗哧一笑。
那小二卻是立時變了臉兒:“哎——你這人這是怎麼說話?”
風雨既去,何天香眼中依舊流溢著柔和的光,伸手拍拍那蠟杆小二:“小二哥,別生氣,我那兄弟只怕是餓糊塗了,你快去捅開灶,就算是幫我們好不好?”說著,已將一塊碎銀子塞進了他手裡。
小二一見銀子,立時換了笑臉:“爺說哪裡話呢?既到了小店,那還不就到了家嗎?”說著扯過一條凳子,請何天香坐了道:“爺,稍坐,小的去去就來!”
小二一走,婷兒就撅了嘴道:“這種人,你還對他那麼客氣!”
何天香一笑,卻俯過身子問婷兒道:“那我說,我的好兄弟,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們吃飯呢?總不成,拌拌嘴,咱們這三隻空口袋就會滿吧?”
婷兒一想也是,卻隨即看著何天香道:“看不出,你倒也沒有我們想你的那樣呆啊?”
何天香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問道:“我哪裡呆了?”
婷兒卻笑的更加燦爛:“你哪裡不呆了?”
何天香不由氣餒,洩氣地道:“好吧!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