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臉色漸沉。
畢寒道:“方兒,你別急,現在離端午還有半月。”
“你二叔說的對,方兒,你當務之急,應該把天地劍降伏。”畢謙道。
“我爹一生未開啟天地劍,或許不用天地劍,就不會被它左右。”畢方猜測道。
“既然它已經到了你手中,就是一匹千里馬,須得你花費心思。”
畢方揚手止言,“我會考慮一下,但是四叔的事不能耽誤。”
畢謙、畢寒互看一眼,雙雙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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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弟子有愧於你的教導,不能將霧蹤發揚光大,請您責罰。這一年,徒兒離開霧蹤島闖蕩江湖,經歷了許多事。有失意,也有所得,慕容棠已死,您和島主的大仇得報,堯清和徒兒也已經相認,我多了一個哥哥。”
顧芩凨跪在宗族的長明燈前,“弟子有許多事還不能參悟,希望您在天有靈,可以指點徒兒。”
“生死禮法,造化天成。”
“誰能告訴徒兒,到底什麼是江湖……什麼是正義,何謂對,何謂錯?”
“畢方殺人,是錯。可他並非濫殺無辜,這又算不算無可救藥。”
“弟子與他相戀,卻總是讓他牽掛為難,不能為他分擔那些,弟子該不該任由自己與他糾纏。”
“大哥回到了南疆,他深陷各方重圍,我卻不能去幫他,還要在這裡專心養傷,師父,只怪當初徒兒學藝不精,至今不能把冰魄融匯貫通,才會如同廢人。”
“小師弟去了漠北投靠洛家堡,我還念著他從洛家堡帶給我們的酒,寒冰池依舊是那個寒冰池,霧蹤島還是那個霧蹤島,可是沒有了堯清談笑風聲,沒有了小師弟古靈精怪,沒有了大師兄賞善罰惡,沒有島主嚴厲的管教,也沒了您平素對徒兒的關心,芩凨覺得很孤單,覺得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不是當年那個霧蹤。”
“我知道您也是這樣過來的,師兄弟反目,弟子們離開的離開,師父,這滋味不好受,要是您還在,該有多好。“
顧芩凨磕下三個響頭。
“島主。”寒冰池外,霧蹤弟子向顧芩凨行禮,顧芩凨頜首。
走進寒冰池,劍冢還在。
顧芩凨望著煙霧繚繞的池子,運起輕功飛到對面的一截斷壁殘垣前,那裡放著竹床,這是霧蹤弟子受懲罰時必睡的地方,顧芩凨坐到竹床上,他獨自一人坐著,聽著水滴聲,靜靜的發呆。
當一切成為過去的時候,那就是它最美的時候。
顧芩凨摸著竹床,耳邊彷彿還能響起百步塵嘰嘰喳喳的聲音。
“二師兄!哪裡的酒?”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竟然是洛家堡的酒,太好了。”
“二師兄,天下這麼大,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霧蹤,去外邊好好看一下。”
顧芩凨摸著竹床,輕笑道:“師弟,如今你可知道了天下有多大?”
空曠的寒冰池,寂靜的洞穴裡,除了久久散不去的餘音,再無其他。
顧芩凨屏息靜坐,白髮鬢角結霜,洞外七日已過,他卻已入假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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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方坐在參天大樹上,看著遠處的明月高懸。
天地劍就在他身側,畢方摸著劍身,不言不語。
一聲飛鳥驚鳴,畢方屏息。
拔劍一躍,千山皆在腳下,萬物生靈,他乘風踏月,撥下一片綠葉,便有悠悠曲聲。
畢方躺在天地劍上吹著曲子,風,沁入心脾。
“方兒,武學的最高境界並非超越第一,武道永無第一,只有當你能夠參透這句話,你才能夠駕馭自己的一身武學。”
畢方睜開眼,甩出綠葉,起身,空寂的山風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