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的側身有一張床,錦被裡的青年喝完藥便將玉瓶扔到一邊,發出一連串碰撞聲。
“你自幼體弱,酒色傷身,也該有個禁忌。”老者慢條斯理的說著,青年的目光有些渙散,他好像覺得很冷,把被子裹的更緊,臉色不太好,看起來也並不太想說話。
老者看他不願說話,將手中的筆放下,起身走到他身邊,觀其脈象平穩,慕容棠道:“你的傷好了很多,情蠱也已經平復了,接下來的事,就看天命了。”
堯清抬頭看他,慕容棠撫摸了一下堯清的頭髮,道:“外面寒風不歇,你再躺會吧。”
躲開他的手,堯清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冷冷淡淡。
慕容棠也不此傷心難過,他給予堯清的寵愛總是在這些平淡的相處裡,不過堯清是很難懂的,他太年輕,心太高,萬千寵愛集一身,難免驕縱無持。
那日堯清墜下崖後就陷入昏迷,醒來慕容棠已在他身邊,若無人盯梢,他萬不可能從南疆趕到天極峰救他,或許他早就在他身邊,只是堯清沒有發覺罷了。
怎麼樣都好,再見面前塵不忘,他們就算是相對也無言。
除卻慕容棠為他療傷時有寥寥數語,堯清再不想多說什麼。
又是長久的靜對,慕容棠在昏黃的燈下不知寫著什麼,好像已經寫了很久,堯清試探的看他,慕容棠沉浸在書寫的筆墨裡,完全沒有理會堯清的探究,他偶爾會皺眉深思,堯清一直看著他,風聲雨聲交錯而過,船艙裡也好像被風吹的呼呼作響。
慕容棠穿的並不多,可能是出行前並沒有想著會遇到這麼惡劣的風,長途跋涉,翻山越嶺這些天,最厚的那件衣物還是穿在堯清身上。
這樣看了慕容棠半響,堯清脫下自己身上穿的衣物,遞給慕容棠。
慕容棠看了看堯清,笑著搖頭,再看看外面,也不禁有些擔憂:“今夜怕是三江的神明要震怒。”
“我們要去哪裡?”堯清看他不要那衣物,自己也不穿了,將它放到一邊。
這算是堯清難得一次的開口,慕容棠開懷的說道:“無憂谷,十五年前我曾帶你到此處求過醫,這次不是萬不得已,老夫也不願你再踏足無憂山莊。”
十五年前?堯清聞言心中一動,他隱約記得自己十五年前生過一場大病,慕容棠帶他四處尋醫,不過那時他年紀小,很多事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但是仔細一想,好像那次之後,慕容棠的發生了很大變化,但是具體是什麼,堯清卻記不起來。
一句話好像也勾起了慕容棠的回憶,他提筆勾勒幾筆,便道:“人生一夢,十五年轉瞬即過,清兒,你也長大成人了。”
不知為何,堯清聽著這話,心中一陣淒涼,他的目光投向慕容棠筆下的那副畫。
畫中人雖只是簡單的側面,卻是笑顏輕盈,那神態和眼神,無不是意氣風發,堯清望著那幅畫,回想起年幼時他跟隨在慕容棠身邊,慕容棠也曾為他畫過這樣一副畫,只不過那時,慕容棠贈與他的是一句話。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時他拿著字畫,不懂其中含義,如今再來看,他已經不懂,也許這一生他也不想深究其中的含義。
堯清躺到床上,迷迷糊糊裡,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也有一個人叫做慕容棠,不過他身著一身華服,在河燈深處回眸看他,英俊風流的面容帶著淺淺的笑意,還有溫柔的話語。
“清兒,過來。”
堯清走進,分明看著的是一盞花燈送入河中,一個少年與慕容棠一起在河邊放下,花燈上寫著“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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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一章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