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施,李微實又說,很多事情,你不說,但我都懂。
在這場夢中,李微實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遁入的洞口,讓施謹能暫時忘記現實世界的一切,她感到自己漂浮在一個模糊的、無重力的空間裡,掙開了現實的鎖鏈。虛假總能給人以自由的幻覺,至少她擁有無上的勇氣去擁抱這無邊的自由。
到後來,施謹已分不清李微實是在夢中給她講故事,還是她在故事中做著有關李微實的夢。在亦夢亦故事的空間裡,李微實撫摸施謹的臉頰,問她,你今晚說的「我捨不得」,是捨不得什麼?
自由的夢中沒有枷鎖。施謹把臉埋進李微實的手心裡,回答她,我不能把你當做我盛放毒藥的容器。我捨不得。
清晨,施謹的酒全醒了。她睜開眼,發現李項堯正扒在沙發扶手處,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她。一見她睜眼,小女孩就開心地笑了,「小施抱抱。」
施謹給了李項堯一個擁抱——後者一點都不嫌棄她這一身難聞的氣息,大大方方地把身體全部的柔軟都給了她。
廚房裡有響聲,李微實在做早餐。施謹的手機關了半天一夜,未讀的工作微信堆疊著,裡面夾著彭甬聰十來條問她人在哪裡的訊息。施謹沒回,打電話給林評,叫他從公司取一套她的乾淨衣服,讓老王送過來。然後她去快速洗澡刷牙,出來吹乾頭髮,走回客廳。
兩米長的實木桌前,一大一小正坐著吃早餐。她倆身旁留了一個空位,空位前擺著一份早餐和餐具。小的埋頭喝牛奶,大的邊切蛋卷邊問:「吃早餐嗎?小施。」
夜裡的夢,施謹記得七七八八,所幸那只是個夢——如果那只是個夢。她搖頭,「不吃了。」
李微實沒有留她。
施謹下樓,老王還沒趕到,她倒先在小區門外看到了另一輛眼熟的車子。
彭甬聰站在車邊,手裡捏著手機,遠遠望見她,眉頭才鬆了一鬆。
施謹走過去,「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彭甬聰拉開車門,讓她上車。車上放著早餐,還有他從家裡拿來的她的乾淨衣服。
施謹回崑山沒告訴彭甬聰,他回上海找她不到,打電話問趙瑩,趙瑩說施謹回了趟家又走了。施謹斷聯半天一夜,彭甬聰沒見過她這般反常的狀態,不得不擔心。他天還沒亮就打電話問林評,林評一問三不知,彭甬聰只能問他要施謹司機的電話。老王電話打通,彭甬聰自報家門,問老王施謹這段時間的常去地點,老王在施謹失聯和職業操守之間猶豫半天,把李微實家的地址告訴了彭甬聰。彭甬聰問這是她最常去的地方?老王說是,幾乎每週都要去三四趟。
施謹聽完這些,說:「你沒有必要擔心。」
她的神情和語氣就和前天晚上一樣,她講她很冷靜,她就的確做到了冷靜。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脆弱、失態或是崩潰的一面,彭甬聰從未在施謹身上見到過。他自問做到了一個男朋友該做的一切,他在她最需要親密支援的時候願意予她陪伴,然而施謹卻沒對他流露一個女人面對愛人時該流露的情緒。
彭甬聰不知道是施謹沒有脆弱的情緒,還是施謹把她脆弱的情緒給了別人。後一個念頭令他心頭再度豎起倒刺,然而李微實是個女人,就算施謹每週要去找她三四趟,但李微實終歸是個女人。施謹昨夜留宿在一個女人家裡,他的計較站不住腳。
「你和李微實現在的關係這麼好?」彭甬聰還是問出這句話。
施謹略微沉默,回答說:「為了我去零諾教育的工作能夠順利展開。」
兩人說話間,老王的車子也到了。彭甬聰不能理解施謹如此苛待她自己,「你今天還要去公司?」
施謹抬手摸彭甬聰的左臉,他出長差回來又去崑山見新客戶,幾天沒睡好,眼下青黑,胡茬也冒出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