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瓊華病倒了。
豐城本就是個不太富裕的州府,大夫不精,養了三日病,發熱卻始終沒有降下,她積鬱成疾,日日以淚洗面,看著從船上捎下來的蘇琇瑩的行李,痛斷了心腸。
蘇窈陪在她床前侍疾,不假他人手伺候喂藥,怕她胃口不豐,親自下廚做些清淡小菜。
蘇老夫人也受了驚嚇,長日臥床休養,所有丫鬟和護院都指著蘇窈發號施令,一干瑣事都要請示她,忙得昏頭轉向。
夏瓊華看在眼裡,也痛在心底。
“喜兒,別忙了,快去休息休息吧。”
她壓住蘇窈伸手想要喂她喝藥的湯匙,白著臉搖搖頭,“母親沒事,倒是你,看著小臉都瘦尖了。”
蘇窈也不多推辭,將藥碗遞給夏瓊華,淡淡一笑:“您知道我一向挑嘴,等回上京就好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神情低落,最終也沒能說出口。
夏瓊華知曉她未說出口的話,鼻頭酸澀,眼淚又從眼眶落下,不想讓蘇窈擔憂,裝作低頭喝藥,淚水落進湯藥中,蕩起烏黑色漣漪。
“阿瑩...還沒有蹤跡是嗎?”
她苦澀地問道。
蘇窈默不作聲地點點頭,眼眶也泛紅了,“母親,我再派人去遠一點的地方找找。”
這一行人裡都平安無事,單單少了蘇琇瑩和井翠。
夏瓊華心神全放在流落在外音信全無的女兒身上,沒多想,可蘇老夫人為了尚書府和蘇夏兩家,不能不深思。
深夜憂慮得睡不著,點起燭火與吳嬤嬤分析道。
“這事,會不會是宮中所為?”
吳嬤嬤坐到床邊幫她揉捏脊背,放鬆骨骼,低聲附和:“怕是不想讓咱府與侯府聯姻親啊。”
婚期將至,偏在此時出了岔子,多少南下的客船,偏水匪就盯上了他們這艘,這巧合讓蘇老夫人不得不掂量。
她嘆了口氣,“等瓊華身體好些便趕緊回京吧,我看阿瑩啊,夠嗆能找到了。”
“那與侯府的婚事?”
“聽天由命吧。”
三日後,夏瓊華身子恢復了些,見始終沒有蘇琇瑩的訊息,無奈只好踏上回京路。
蘇老夫人不忍將猜測的情況告知她,便只能說與蘇窈聽。
“祖母,您也彆著急,如今離婚期還有一個多月,咱府上也留了人在漢江上下游搜查,說不定過幾日便能找到大姐姐的行蹤。”
蘇窈安慰她道:“實在不行稱病再拖幾日。”
蘇老夫人滿腹心事地點點頭,撫了撫蘇窈的手背,抬眼盯了她片刻,壓下眼底的深意。
她是尚書府的老夫人,是蘇家的大夫人,所行所思都要考慮到前面,不能等家族傾覆之際再掩面痛哭。
“吳嬤嬤,扶我去瓊華的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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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不答應!”
夏瓊華拖著還沒好利索的身軀,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眸中似是在冒火,將藥碗恨恨磕在車廂內的擺桌上。
“母親,您想要用喜兒填缺,不如一刀殺了我!”
碧鳶急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肩膀,從一旁拿過來幾個倚枕讓夏瓊華靠在身後,順著脊背下捋,讓她能好受些。
蘇老夫人也被她嚇了一跳,的確心中有愧,扶著柺杖默不作聲。
夏瓊華凌厲說道。
“為給喜兒挑夫婿,您知道的,我千挑萬選,生怕她吃虧受累。”
“您如今告訴我,宮裡有人不願見蘇家與侯府結親,害了我的兒阿瑩,又要讓喜兒頂上!”
她痛心疾首,恨得咬牙切齒。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