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
輕柔地呼喚聲響起,像是隔了塊毛玻璃,虛虛實實,楚楚聽不真切。
顛簸的實感在她身下,無自覺晃動。
她艱難地睜開眼,心底自嘲。
最近水逆嚴重,動不動就昏迷,等任務結束得去拜拜神像。
恰巧,她清醒的瞬間,身下顛簸消失,她被安放在一具不大的小床上。
說床也不像,兩邊相隔狹窄,哪怕是她這般嬌小的身軀都不能翻身,很容易掉下去,鋪面上只薄薄鋪了層白床單,稱作紗布更貼切些,下面是堅硬的實木板。
她的右手被人牢牢攥住,無法活動。
聽見有人說話。
“她身上沒有傷口,應該是使用異能過度,或有些脫力,醒了照看著些就沒多大的事,實在擔心可以等回基地後細緻做檢查。”
“嗯。”
她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穩重嗓音,“多謝衛研究員,您去忙吧。”
“沒事沒事,鄭指揮也多休息,剩下的收尾工作咱都能處理好,您不必費心勞神。”
來人語氣諂媚,說完幾句話見鄭元沒有繼續寒暄的意圖,有眼力見地退出房間,將獨處空間留給二人。
鄭元目送他離開,緊接著將目光再次收回到楚楚身上。
少女臉色慘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單薄地躺在床上,不復之前的靈動,不由讓他心臟絞痛,難耐心頭的恐慌和緊張。
和楚楚兩天沒吃飯有異曲同工之處,鄭元整整三天沒合過眼,三天前他剛從軍需部主持完會議,正打算去停機坪迎接楚楚的到來。
一則飛機中途遺落部分人員的訊息傳送至他的手機。
他直覺有些不安,果然在下機人員中沒有找到楚楚的身影,甚至q市基地選拔的四名異能者都消失蹤跡。
問責電話隨後將鄭元的手機打爆,可他只關心楚楚到底去了哪裡。
接連搜尋兩日都不見音訊,軍部的催促電話每半個小時來一通,提醒他不要由於一己私慾阻礙國家和軍隊交給他的任務。
鄭元帶著絕望,踏上了今日的任務征途。
面對死亡和提前知曉的結局,他是釋然的,能為國為人民捐軀,是他從軍以來的信仰和追求,喪失理智的前一秒,他平和地看向遠方。
不論是林輕塵還是道凡的手筆,只要楚楚還活著,有人愛著她願意照顧她,鄭元就可以放心地離開這個世界。
沒成想,他竟然沒死,當他奇蹟般恢復理智後,心心念唸的少女的嬌軀倚靠在他的懷中,像是恬然的睡著,讓鄭元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天堂。
直至耳邊傳來無數工作人員的呼喊,一柄軍部用於記錄任務過程的攝像機被塞進他手裡,他哆哆嗦嗦看著自己是如何攻擊四周無辜的人,甚至將心愛之人擊潰受傷的影像,他愧疚得恨不得一槍斃了自己。
鄭元顫抖地舉起手,先用指腹觸上楚楚的臉頰,手指緩緩上移,珍惜地用手掌貼住,默默摩挲,察覺到少女翕動的睫毛和轉動的眼瞳,他的心中泛起無限的柔軟,暗歎一口氣,知曉楚楚已經清醒過來。
他不追究少女為何會突然出現,用什麼手段將他從死亡邊際拉了回來,彎下腰,虔誠地在楚楚嘴唇上落下一吻。
隨之落下的,還有滾燙的一滴淚珠。
“別再離開我了,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的代價。”
他伸手輕輕抱住楚楚,像是對待生命中最珍貴的至寶,滿足地閉上眼睛。
楚楚將頭埋在男人頸間,無聲地睜開了眼,猶豫片刻,還是抬起酸脹的胳膊,以回應的姿態搭在他的腰際,安撫地拍了拍。
“以後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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