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運溫的夫人何氏,本是官家小姐,在李運溫還是個落魄書生時就傾慕他的才華許了終身,這種私定終身的事在現如今是犯了禁忌的,女家告起來,男子少不得要挨牢獄之苦。不過何氏的孃家人還算開通,再者不想丟人,便將女兒搭了嫁妝送到李家,自此以後李運溫便開始發跡。對夫人千依百順。今天李運溫接連破壞他的原則。士紳和百姓一想。或許是這蠢人突然間開竅了。
開竅總比不開竅的好,百姓們都是這般想的,跟強悍的山匪做對沒好果子吃。什麼原則、信仰、氣節,在一般百姓看來都是不開竅的表現,自古如此。
司縣掌管一縣之地,與縣尉職責大致相同,光靠司縣一人尚不足成事,於是李運溫開始組建他的司縣府。由他親自選人。但凡與他相熟的,一定會躲的遠遠的,李運溫能倚靠的只有原本縣尉府那些老官油子。
百姓們散去,劉愈也終於可以在冒縣暫時休整一日,這些日子以來他風餐露宿身體已經很疲憊。這時副司令,也是御林軍右統領藍景會同幾位軍長來見劉愈,這是這支特別部隊自成立以來少有的會兵一處。
“司令,您是如何讓那姓李的就範?”這是劉愈眾部下最關心的問題,儘管沒有外人在場,他們還是習慣性稱呼劉愈為司令。這個稱呼既新奇。又上口。
“這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告訴他我們的身份而已。”
眾將領一片驚訝。沒想到劉愈會對一個不認識的人推心置腹,自南下這近兩個月以來,劉愈一直強調保密最重要。
“司令不怕那人洩漏機密?”藍景問道。
劉愈道:“圖謀江右之地,必須要有倚靠,冒縣雖不算大城,卻也是安身立命的好地方。從這裡向南三百里便是靖都,向北幾十裡便至江水,進可攻退可守,我們需要一個講原則之人來替我們打點冒縣上下的關係,否則我們一離開冒縣,百姓定然會關上城門不許我們再進。”
霍病拳頭緊握道:“他們敢!”
“以武力讓百姓信服,只是暫時的,我們必須要做到以德服人。”
因為淮軍騎兵暫時撤到斂州城,而靖王調集的靖王軍也基本覆滅,冒縣目前很安全,劉愈也沒有急著下令進攻或是撤退,在得到新的進軍命令之前,特別部隊也迎來了難得休整的機會。這些日子以來,特別部隊眾兵將身心疲憊,武器的損耗極為嚴重需要進行保養和更新,因為此行輕裝上陣,完全是沒有後援也沒有後勤給養的以戰養戰模式,在冒縣休整的一日,也要重點準備接下來一段時間內的口糧。
有人好辦事,有李運溫的打點,至少不用劉愈去勞心。
李運溫在治理地方上還是卓有成效,士紳們見到李運溫突然跟盜匪關係融洽,也從原本牴觸和排斥的態度變成恭維,誰都怕他事後報復,若是他跟盜匪的司令說誰的幾句壞話,那被他說的人可就倒大黴了。因而劉愈跟李運溫提出的關於火藥和口糧的問題,李運溫也第一時間轉達給了城中士紳,士紳們當即表示,司令的要求就是他們的責任,馬上回去籌備。
霍病進城,按照劉愈的吩咐將城中糧倉的糧食全部燒燬,在當時的情況下,劉愈沒打算讓霍病在冒縣久留,燒燬糧食是權宜之計。現在缺少口糧,也只能暫時向士紳“借”,劉愈還打了欠條,在列明瞭“借”的東西以後,劉愈還署上名字——“司令”。拿著欠條計程車紳哭笑不得,暗自將“司令”的祖宗罵了幾百遍,當然後來這些欠條明明可以兌現了,士紳也都捨不得兌現,這可都是留給子孫寶貴的財富。
當晚是臘八節,士紳本想為盜匪準備粥飯,劉愈沒接受。晚上也下了江右地區入冬以後的第一場雪,大雪紛揚間,哨馬城裡城外不斷進進出出,劉愈也將整個江右地區的形勢歸結起來,隨時準備展開對靖王軍最後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