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甚至隱隱約約像松香火一樣又燃起潛意識裡並未完全熄滅的妄念:要是弄到一支手電筒才好。
一週後的一天晚上,孔宗儒老師再次給同學們開夜課,散學之際強調,同學們要互相關照,發揚風格,有手電筒的同學要主動給沒有手電筒的同學照明一下,天黑,路況不好,如哪個同學跌跤了就不好。
與葉武富同桌的葉顯達當然願意一如既往地用手電筒給他照明。可是這一次,葉武富走出教室,瞅著跟在後面的葉顯達說,不要你幫忙了。
怎麼,你也有了手電筒?葉顯達問。
他暫不說話,不慌不忙地從書包裡掏出一支松木條,“咔嚓”劃一根火柴點燃,然後回答,顯達,我沒有手電筒,這種松明火也不錯,是我爺爺跟我弄的。他說著,還將一隻手伸進書包,抓出一把松木條給葉顯達看。葉顯達聞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兒,誇獎說,好哇,這個不比手電筒差。
顯達,你說這個不比手電筒差,那麼我用這把松木條跟你換一支手電筒,願意不願意?
我不想換,你用的這種松木條我家屋後的松樹山上多呢,我只是沒有去取。
葉武富知道他不會幹,只是試問一下而已。但是這也暴露了葉武富的心跡:就是想要一支手電筒。他想:你葉顯達說你家屋後的山上松木條多,可有一種東西就不多,我們班唯獨我有,物以稀為貴,看能不能誘惑你。
葉武富所說的那件物以稀為貴的東西,就是半年前他從尾子那裡昧過來的一本《魯提轄三拳打死鎮關西》的連環畫。
第二天上學,他故意趁課餘時間在葉顯達面前翻看、顯擺,可心裡沒底,不知葉顯達對這感興趣不感興趣。
未料,還真的吸引了葉顯達,葉顯達從他手裡拿過那本連環畫一頁一頁的津津有味地翻看。
葉武富又心虛地試探著說,你這麼喜歡它,我用它換你的手電筒行不行?葉顯達不假思索地說,可以!
他挺爽,直接拿出藏在書包底層的手電筒遞給葉武富,還撳亮其光柱朝葉武富的眼睛一晃,證明這支手電筒是好的。
他說,這是白天,顯不出光線的效果。葉武富順手把葉顯達放在桌上的那本連環畫放入他的書包,以示這筆交易已成。
在接過葉顯達遞來的手電筒時,葉武富有些激動把握著,因為這是首次把握手電筒,他家裡沒有這種東西。
這會兒,怕葉顯達反悔似的,他將這手電筒放進自己的書包,然後望著葉顯達問道,把手電筒換給我了,你沒用的了,咋辦?
葉顯達微笑著說,沒關係,我家還有一支手電筒,要是沒有也可以再買新的。葉武富順口奉承,你家裡還挺富的。
不算富,還可以吧!我爸在書店工作拿點工資罷了。葉顯達這麼講,其實也在變相地顯擺,言下之意是說,我爸是國家公職人員,當然比沒有人在國家單位上班的家庭強。
尾子還是像往常一樣把葉顯達代為送來的葉武富的作業本,往堆放在桌角的厚沓沓的本子中間一塞,這表明他對葉武富還是那個態度。
那次,葉顯達把葉武富的作業本送來,不要尾子動手,就直接塞進那厚沓沓的本子中間。
尾子瞄了他一眼,他微笑著說,我這樣做,省了你的輕。
然後,葉顯達轉過身把當寶貝一樣藏在身上的那本連環畫拿出來邊走邊翻看。
旁邊座位上的同學問葉顯達看的麼書,他便將連環畫的彩封拉開亮出,上面一條彪形大漢掄起燉缽大的拳頭揍人的特寫影象赫然撲入眼簾,同學“哦”一聲,激動地念出彩封上的一行藝術字:魯提轄三拳打死鎮關西。哎,你看完了能否借給我看?
再說吧!葉顯達邊回答邊想:我用手電筒從葉武富那裡換來的,就隨便借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