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了口的大碗裡邊,有些是一個饅頭,也有些是幾枚銅板。
有人也看見了他,如護食的大狗,擋住手裡的碗,避著走開了。
雲小么看了眼後便低下頭,像行屍走肉般,無知無覺地沿著清河縣的主街,走出了縣門。
是時炎旱累月,鑠石流金,頭頂的太陽能將人熔化。
蒸騰的熱氣如有形般,從地面湧上,燒的人心惶惶。
而此時不過初夏。
縣城出去後是一條一丈寬的黃土大道,路兩邊是連綿寬闊的曠野,以往該是莊稼茁壯的季節,如今卻是一片蕭條,不見半抹綠色。
三年前,清水郡逢大旱,附近縣鄉無一倖免,而清溪村首當其衝,三年間滴雨未落,地裡顆粒無收,不過幾年光景,村民便死的死逃的逃,清溪村也成了人間煉獄。
清溪村缺水少糧,雲小么上一次喝水已經是前天,如今被正辣的日頭一曬,嘴唇乾裂,兩眼發黑。
沒水喝,連汗都少出,可他已經忘了上一次沐浴是何時,只覺得身上黏糊的難受,彷彿只需輕輕一搓,就能搓下一手的髒汙。
老天爺依舊沒有降下甘霖的意思。
而云小么也走到了清溪村前邊的清溪湖。
湖心深數丈,從湖邊看過去,只能看見龜裂成一塊塊的土塊。
雲小么還記得它盛滿清水時的樣子,湖水碧綠,有風時微波盪漾,無風時楊柳垂堤,映著藍天白雲。
它甚至在湖水洶湧時奪去過數條性命,可今時今日,哪怕雲小么跳下去,這片已經乾涸的湖也帶不走他。
雲小么在湖邊站了許久,思緒沉沉,他不想回家,可他無處可去。
他拖著千斤重的雙腿,回到了清溪村。
清溪村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樣子。
此時的它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經歷了三年的乾旱,四處可見的荒涼。
雲小么的家是個乾淨的院落,哪怕災荒之年,雲母也依舊清掃的乾乾淨淨。
隔著籬笆院門,雲小么看見坐在簷廊下的男人,瘦弱的身體本能顫抖,呼吸急促,他狠狠低下頭,一時不敢進去。
簷廊下的中年男人,一張蠟黃兇惡的臉,看見雲小么空著手回來,啐了聲站起來:“你還敢回來!”
說著隨手操起架在牆壁上的一根木棍,衝著雲小么大步走來。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如索魂的無常,心裡有道聲音告訴他快跑,可雙腿卻不能邁開,雲小么知道他要是走了,等待他的會是更粗暴的對待。
他只能跪下來,雙手護住頭,只求打在身上的棍棒別不小心傷著頭了。
棍棒無聲落在身上,混雜著男人粗俗的話語:“賠錢玩意兒,連口吃的都要不到,還有臉回來。”
雲小么護住頭,匍匐在地上,顴骨突出的臉蹭在土裡,摩擦出血,一時間,雲小么分不清是捱打的身體更疼,還是破了皮的臉更疼。
他咬住唇,吸進一口灰塵,想咳,卻還是忍住了。
雲父還在罵:“我養頭豬都比你有用,白吃白住這麼多年,一口吃的都討不到”
雲小么已經習慣了親爹粗俗的話語,比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