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參軍後第三年的夏天,熾熱的陽光和艱苦的拉練讓我不慎拉傷了左腳跟腱,被迫住進了3573醫院。醫院裡瀰漫著的消毒水味道讓我感覺十分壓抑,但這一切卻因她的出現而變得不同。
她是我們部隊醫院的護士,一頭短髮,性格直率,像個假小子。初見面時,我根本沒有把她當作一個女孩子,反而把她當成了可以傾訴心事的好兄弟。她名叫馬小霞,總是穿著一身整潔軍裝襯衣、打著領帶,上面套著白大褂,臉上掛著陽光而燦爛的笑容。在我住院的一個月裡,她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幫我換藥、端水、送飯。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也越來越要好。小霞經常到我們連隊來玩,和戰友們打成一片。還幫我洗床單被套,而我,也隔三差五的到她們單位去探望她。
有時候休息時,我們還會一起到當地城裡逛街、擼串、喝酒、看電影。
年休假時,我們更是刻意調在一起,一起去探險、旅遊,基本無話不談。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小霞有了變化。慢慢留起了長髮,穿上了裙子,學會了化妝,變得更加溫婉動人。然而,在我眼中,她依然是我那個可以依靠的好兄弟。
直到三年前,我休探親假,她也年休假,就約她來米露麼玩,她提出要來‘重樓山’探險。
那會是夏天,我們來到了這個山谷,第一次進來,她被這裡的靜謐和神秘完全迷住了,就在這塊大岩石上,我們紮營了五天。白天,我倆滿山亂竄,找菌子,找松茸,夜晚,我們就把菌子清洗乾淨,用草串好,架在炭火上慢慢烘乾,重樓山附近菌子太多了,短短五天,我們帶回去幹菌子、幹松茸五十多斤。
篝火映照下的小霞顯得格外美麗,我還逗她都快成一個老姑娘了,還沒想著把自己嫁掉。
她突然問我:“難道你一點看不出我的心意?你願不願意娶我?”
我當時愣住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能笨拙地拒絕了她。她可能真的傷心了,第二天,我們匆匆結束了露營,回到米露麼後她藉口先回單位就走了。
從那以後,小霞再也沒有來過連隊找我。我去醫院找她,想給她帶松茸幹,但是去了多次都沒有找到。她們科的同事見到我顯得厭煩得很,好臉色都不給我。
直到有一天,她終於打來電話,感覺是有氣無力的問我,願不願意娶她。我還以為她不舒服或不想理我,我再次猶豫了,因為那年我有一個提幹的機會,前途未卜,我不想因為感情而耽誤事業。我告訴她,我要以事業為重,而她則告訴我,她要結婚了,馬上就要穿上潔白的婚紗,希望不要相互打擾對方的生活,但要好好的活著。
那一刻,我的心感覺被狠狠地撕裂開來。我突然意識到,我是愛她的,從一開始就深愛著她。只是,那時我並不知道的那就是愛,只覺得跟她在一起,好玩、好閒、好聊、輕鬆,舒服,然而,當我明白這一點時,我已經失去了她。我開始瘋狂的找她,但是沒有找到,一切和她有關的訊息我都找不到,沒人願意跟我說她的情況,去向,家庭住址。
後來的日子裡,我心灰意冷,執行任務時心不在焉,出現了重大的失誤,不僅自己受了傷,還連累四個隊友負傷,任務也失敗了,為此,被記過一次,提幹的機會也因此泡湯。失望的我,還是申請了退役。
退役之後,經人介紹,我有幸結識了溫柔善良的素娟。並迅速領了結婚證。
然而,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就在婚禮後的第二天清晨,當我還躺在床上,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打破了家裡的寧靜。我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了戰友低落和沉痛的聲音:“老班長,有個壞訊息要告訴你……小霞去世了!”
聽到這個噩耗,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