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頭時,只見明華容已走到明守靖面前,盈盈行下禮去:“華容見過老爺夫人。”
“嗯,你且起來吧。”經過入府以來的種種事情,明守靖對這個大女兒還算滿意,雖然依舊沒有什麼疼惜寵愛,但也算有一兩分好感。兼之今日向來傲氣凌人的白氏破天荒地向他低聲下氣認錯討饒,伺候得無比妥貼,他心情正是大好,看著明華容便覺得更加順眼了。
但見到這個繼女,白氏一雙細眉卻是不由自主皺得死緊:“你有什麼事嗎?”
她思量權衡了十幾日,覺得一直裝病不是辦法,想要挽回明守靖的心必須有所行動,便在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前來向丈夫賠罪。她不想被人打擾,事前便早早遣開了當值的丫鬟婆子,只留下幾個心腹守在院門處。乍眼見到明華容,心中不禁大罵那幾個心腹不中用,竟讓這小賤人跑進來,平白壞了她剛剛好轉一些的心情。再想起那日明華容明嘲暗諷的話,白氏眼神越發駭人,若非礙著明守靖在,只怕當場就要發作起來。
將她面上的怨毒之色一一盡收眼底,明華容露出幾分惶恐,說道:“論理本不該來打擾老爺和夫人,但今日華容外出,卻遇上一樁意外,不得不請二位長輩定奪。”
“外出?”白氏細眉一豎,立即斥責道:“我何時曾允許你外出了?”
明華容頓時滿面委屈:“夫人,今早我向老夫人請安時,孫姨娘說父親想讓我在臘八宮宴上打扮得光鮮些,便讓她帶我外出挑選首飾。”
聞言,明守靖狐疑道:“我從未說過這話。”
白氏面上一喜,還要繼續斥責,明華容卻搶先道:“姨娘說這話兒時老夫人也在場,老爺如果不信,可以去問問老夫人。”
闔府皆知,明守靖對母親十分尊敬,有敢於輕慢老夫人的下人總是處置發落得十分嚴厲,分毫不講情面。所以,明守靖認為明華容絕不敢拿老夫人說謊。他思量一下,心道多半是孫姨娘想到外面透透氣,便打著他的旗號又拉上了明華容這個幌子。
自打張姨娘離開後,他的兩個妾室裡只有孫姨娘生得出挑,加上近來又與白氏鬧翻了,便幾乎夜夜宿在孫姨娘院裡。孫姨娘仗著寵愛一時輕狂,也是難免,自己回頭私下說她兩句也就罷了。
想到這裡,他語氣和緩了不少:“此事暫且不提,且說說你在外面遇上什麼事了。”
他本道大女兒多半是在哪裡受了誰的氣,不想,明華容說的竟是:“回老爺,孫姨娘被毀容了。”
愣了一愣,明守靖才反應過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能地斥道:“胡說八道!真是放肆!”
“父親若不信,請看——”
隨著明華容側身一讓,纖長的細指向身後一指,被下人抬著的孫姨娘赫然呈現在明守靖面前。
看到昨夜還巧笑倩兮在榻上曲意承歡的美妾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明守靖立即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孫姨娘跟前,急切地揭起她面上鬆鬆包裹的白布。
只看了一眼,明守靖便面色大變,連連後退幾步,連話都說不出來。他一介文人,平日裡只在風雅之事間流連。連雞都沒殺過,更別提別的血腥場面。當下看到孫姨娘血肉外翻,猙獰無比的傷口只覺十分噁心。
狠狠喘了幾口氣緩過神來,明守靖大聲問道:“她怎麼會傷成這樣?”敢傷他堂堂尚書的愛妾,那兇徒真是膽大!自己必要整治得那人生不如死!
明華容只當沒看到他驚怒交加的神情,在旁淡淡說道:“是瑾王做的。”
正怒氣衝衝的明守靖,聞言頓時啞然,再次懷疑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重複道:“瑾王?怎麼會是瑾王?”
“老爺有所不知——”明華容將今日之事詳細說了一遍,直聽得原本怒氣勃發的明守靖面色陰晴不定。他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