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賓客段幹木,此名之所以過齊桓公也。然則,對此三人僅私情而已,重用於國則疑。以私勝公,敬賢多疑,此文侯之短也。是故,文侯名雖盛而功業不及五霸也。”
孟嘗君曾經對魯仲連說過,白圭這段話實際上是在說魏文侯與名將樂羊的故事,只不過顧忌耳目而借用子夏等人之名罷了。
因了這塊說不出的心病,樂羊之後,樂氏族人便從來不在魏國謀求功業了。到得樂毅成了兵家名士,竟也毫不猶豫的投奔了衰弱的燕國,而不願留在儘管不斷衰落但卻遠比燕國強大富庶的魏國。
便是這個樂毅,目下正在燕國執掌大軍,與燕王極是相得,先見他還是先見燕王,還當真是各有利弊。當然,最好是一次能同時見這君臣二人,然則這樣也有一樣不利處:一旦碰壁,便再也沒有了迴旋餘地。
魯仲連奔走列國,還從來沒有為如此一個細節如此細加揣摩過,畢竟,這是關乎齊國命運的大事,一個不慎出錯便是戰火連綿,魯仲連如何能不格外小心?
思忖良久,魯仲連終是拿定主意:先見樂毅。
在薊城的東南坊,有一座六進庭院的府邸,這便是目下在燕國炙手可熱的亞卿府。
“臨淄魯仲連拜見亞卿,敢請家老通稟。”魯仲連依禮行事,按照天下慣例,將這些門吏一律呼為“家老”。
“先生便是魯仲連麼?”一個帶劍門吏從又窄又高的石階上噔噔噔小跑下來,當頭便是一躬,“請隨我來便是。”
“請問家老,亞卿知曉我要來麼?”魯仲連大是驚奇,儘管他與樂毅有可能相互聞名,但卻素不相識,也沒有透過任何人通連中介,如何這樂毅便知道他要來?
“亞卿只吩咐:臨淄魯仲連若來,請在府中等我。餘事小吏不知。”
信步走進亞卿府,魯仲連便是一聲深重的嘆息。樂毅兵鋒所指正是齊國,敵意與仇恨正象大山一樣橫在他們中間,一己之清風能吹散那厚重壓城的裹挾著世代仇恨,恩怨醞釀著疾風驟雨的沉沉黑雲麼?
來到廊下,赫然便見天井中站著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將軍:一領大紅斗篷罩著細軟的鱗片鐵甲,一頂青銅矛盔卻夾在腋下,一頭長髮便散披在肩,與胸前長鬚竟是相得益彰,一張黑中泛紅稜角分明的臉膛,一看便是白臉書生的底子,身材雖不高大,卻自有一種偉岸,一身戎裝,卻分明透著幾分瀟灑神韻。
“臨淄魯仲連拜見亞卿。”
樂毅哈哈一笑,“何需多禮,千里駒來至,樂毅何其幸甚。不知先生此來,何以教我?”
“仲連不才,想為燕齊修好盡綿薄之力,以使兩鄰庶民有個太平歲月,懇望將軍納我一策,消弭兵戈。”
第二十七章 謀算
“先生何出此言?”樂毅慷慨一笑,“三十多年來,齊國咄咄逼人,燕國吞聲忍氣。齊軍入燕三載,掠財無數,殺人無算;燕國割地而不敢求還,大將被殺反而謝罪,齊民入燕爭漁而燕國反要賠償,如此等等,燕國為的便是給庶民求得一個安寧太平,豈有他哉?先生今有太平長策,燕國敢不接納?先生但說便是了。”
“將軍才略,令人敬服!”魯仲連由衷讚歎一句,便是微微一笑,“以將軍之明,豈不知今日齊國已非昨日齊國,開罪天下,千夫所指,與六國修好尚且不及,何能再對燕國頤指氣使?而將軍在遼東寒暑十載,練得精兵二十餘萬,正欲連結天下戰國攻齊復仇,眼看便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