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荒蕪的死亡的曠野是人死後最大的孤獨和恐懼。
而陰差卻不怕死,他們也不會為死悲傷,因為他們死後的路是早就定好的。生前做陰差,死後做冥吏,這是所有陰差的宿命。凡是以活人之身踏入眾鬼之國的人,死後再也不能轉世進入陽間,他們將永遠的在地府中為陰天子服務,地獄不空,永不超生。他們不辦葬禮,不立墓碑,不設牌位,因為這個世界他們再也不會回來,這些人間的禮節跟他們沒有關係。
梁九鳳抱著一沓宣紙和幾枝畫筆靜靜的站在葉皮影身邊,她年輕稚嫩的臉上顯出一種超出她年齡的沉穩和安靜。她不是陰差,但她從小對死亡的理解就與別人不同。她爹死的時候也好,這次張燈籠死的時候也好,她都沒有哭過,她從來都不會為死亡哭泣,她明白他們是被閻王叫走了,永遠也不會回來,她哭他們也聽不見,還不如多看看這雖有諸般不如意卻有滋有味的人間,因為終有一天她也會進入那個幽暗不見底的地府。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陣後,梁九鳳開口說道:“葉皮影,張燈籠真的是被五通撕碎的嗎?”
葉皮影點了點頭說:“就是五通,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陰長生被啥子東西附體了以後闖進你家嗎,附在陰長生身上那東西就是五通。”
梁九鳳皺了皺眉說:“可是我聽我爹說過,五通最後在清朝鬧事的時候,滿人的皇帝叫了一百個薩滿把他封起來帶到瀋陽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會找到陰長生附在他身上?”
“這城裡進來外人了,是他們把五通從瀋陽帶進來的,”葉皮影望著河面說,“能解開一百個薩滿法師的封印,進來的這個人不簡單哪。”
“可是他們把五通帶進來想做啥子呢?我聽我爹說五通是被陰天子的五萬萬冥銀壓在血池地獄裡的,當年五通能跑出來就是因為張獻忠不知道怎麼把地獄裡的冥銀給借出來了,這回那些人又是為了銀子嗎?”梁九鳳問道。
葉皮影搖了搖頭說:“不曉得,九鳳,你爹有沒有講過啥子叫五通鬧判?”
梁九鳳想了想說:“他說血池地獄裡的五通每三百年就會咬死看守血池地獄的判官,然後進入人間,到時候人間的陰差會一個個被他殺掉,一旦陰差沒有了,陰差身上進入地府的令牌就會落到五通手裡,到時候五通就能把血池地獄裡鎮壓惡鬼的冥銀借出來,然後地府的大門就會開啟,所有的惡鬼都會從鬼怒川進入人間。”
葉皮影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只怕這次也是劫數該到了,你爹死之前不是說過我們都會趕上這一劫嗎,只是沒想到,張燈籠這麼快就被叫走了。”
梁九鳳仰起臉看著葉皮影說:“葉皮影,有一天你也會這麼走嗎?”
葉皮影笑了笑說:“只要我活著,我就好好活著,不去想死的事。”
梁九鳳聽了他的話也淡淡的笑了,她低頭撫著手裡的宣紙說:“葉皮影,雖然張燈籠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是他生前最喜歡畫畫了,我想把這些東西捎給他,不然他在那下面那麼多暗無天日的日子可怎麼熬啊。”
張燈籠聽了她的話輕輕嘆了口氣,他摸了摸梁九鳳的腦袋後向著煙雨迷濛的河面揮了下手,口中呼道:“船來。”他的話音落下後,一隻小船穿過雨簾緩緩向他們駛來,小船靠著岸邊停了下來,撐船的船家整個人藏在大大的斗笠和蓑衣中,他腳上沒穿鞋,一根鐵鎖鏈把他的腳腕鎖在船上。他緩緩揚起臉來,那大大的斗笠下竟是顆骷髏頭。這隻小舟是南河上專門送亡魂透過鬼怒川去冥府的鬼船,撐船的惡鬼名叫轉輪。他對葉皮影抱了抱拳說:“葉先生有何事?”
葉皮影也對他抱了抱拳說:“前幾天張功曹被閻羅招入酆都當差,勞煩你稍些人間的東西給他。”
轉輪說道:“好說好說,陰兵馬上要從南河上過,你在我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