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灰色產業地帶,會有些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的黑話。
這種一本正經的話惹得周箏有點想笑,她摸了摸鼻子,模稜兩可地答:“唔,差不多吧。”
知霧有些神思不屬,沒看見她玩笑般的表情,把這話當了真,低頭糾結了幾秒,很快拿起包起身:“好,那我知道了。”
……
給客人依次開完酒,梁圳白褲兜裡的手機震動,避出人群去外面接了個電話。
外面的雨還沒停,流星一樣冰涼下落,砸得地面溼漉,驅散走了連日來的悶熱。
但在深夜時段,這股潮溼的風卻帶著凍人的溫度,穿透了薄薄的衣料,將寒意印入心扉。
他有些遏制不住喉嚨裡的癢意,捂住聽筒壓抑著咳嗽出幾聲,這才將手機擱在耳邊前,嗓音沙啞地問:“什麼事?”
“……”
“錢我已經在籌了,兼職店的老闆已經同意先將半年的薪水預支給我。學校獎學金和競賽獎金我一分沒動全存著,能支付大頭。”
“……”
梁圳白緩緩捏緊手機邊緣,眼眸闔黑泛深,繼續說:“剩下的錢也不用擔心,我還有幾個親戚,借一借也能湊得出來。”
“麻煩您先將明天的手術先安排了,費用我一定儘快補齊。”
掛掉電話,他無聲長出一口氣,沒挪地兒,就這樣腿撐著地倚牆,擰眉繼續冷淡地反覆翻找通訊錄,企圖再從中濾出一兩個能夠施捨錢財的人選來。
梁圳白沒有朋友,身邊能夠聯絡上的親戚卻不少,一個個翻找出電話打過去借錢,沒有一個肯鬆口借的。
脾氣好點的委婉開口讓他另找他人,脾氣不好的則對著他破口大罵,說他不識好歹,自己家窮酸破落也就算了,還要不安好心拖著親戚一塊下水。
汙言穢語將梁圳白整日浸泡著,但他不在乎,尊嚴這種東西,在失去親人的痛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下午近幾十通的電話,梁圳白全打給了一個號碼。
那人是老太太最唸叨記掛的小兒子,也是他的親叔叔,考上了體制內的鐵飯碗,最近的批審紅頭文書剛下來,馬上要風光高升調任去當鎮長。
也許是被他的電話擾得煩不勝煩,梁宏遠終於勉強同意在單位樓下的咖啡館見一面。
兩相落座,他身上那身價格不斐的簇新西裝和梁圳白洗得發舊的牛仔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初梁宏遠只想隨便給點錢將人打發了,並不想沾染這麻煩事。他正處在升職的要緊關頭,一舉一動都要低調行事,不想被人抓住什麼把柄。
然而梁圳白黑色棒球帽下的眼皮輕掀,輕鬆一眼就識破了面前人的意圖。
眾目睽睽之下,他冷硬著腮,膝蓋墜地,直接當梁宏遠的面跪了下來,並且在他著急忙慌地想要將他攙扶起來的時候,手背青筋突起,緊緊反摁住他的手臂。
鉤子似的丹鳳眼劃出道鋒利的弧度,梁圳白淡淡地吐露出幾個字:“你單位好幾個同事都看著呢。”
“如果不想明天傳出什麼風言風語的話,你大可以繼續敷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