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聘婷似是聽不懂他的話一般,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先前曾微微隆起的地方而今變得扁平。
她只覺一陣天昏地暗,強行穩住心神,沉聲道:“我不信,你說的我都不信。”
溫知初見她猶自強撐,怒不可遏的上前將她的寢被掀開,上前拉起她的手帶著她往外走。
朱聘婷頭暈的厲害,自是禁不住他的拖拽,一路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
兩人的屋子相隔不遠,他將她拉到屋門前,猛地推開門讓她去看。
屋內佈置一如往常,未曾灑掃的案几已經落了塵,她抬步往裡走,急切想要尋到個答案。
直到看見床榻邊的褐色血痕,她頓住腳,往上看去,床榻之上是空的,但四處乾涸的血跡仍能彰顯出此處先前是一番怎樣可怖光景。
屋子裡還殘留著一絲血腥氣,那斑斑乾枯玫瑰般的血色似乎仍帶著灼熱,把她燙的打了個冷顫。
她彎下身子連連作嘔,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落下,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似枯枝上的落葉般墜落下去。
“婷兒!”
溫知初適才發出一陣邪火,現下本就有些後悔一時衝動帶她來這處,見她暈倒當即飛撲上來接住她,將她帶回到自己房中。
朱聘婷幽幽轉醒,睜眼便瞧對上榻邊溫知初看過來關切的目光。
她不禁悲從中來,當真是她害死的魏凌川,若非她一時衝動,非要與他行事,她腹中胎兒不會掉,魏凌川也不會死。
“現下可是遂了你的願?”她聲音哽咽,透著無盡蒼涼和悲慼。
溫知初見她這般,如一朵嬌豔盛開的花迅速枯萎下去,唯恐她生出死志。
當下陪著小心道:“斯人已逝,不能迴轉。你還在小月裡,莫要因此傷了身子才好。往後我都聽你的,可好?”
朱聘婷滿面淚痕,一雙眸子裡堆滿枯寂,她轉頭定定的看向他。
聲音裡透著冷意:“你不知他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這些年的漫漫長夜,若不是有他相伴,我早已是枯骨一具。”
溫知初神色慌張的抓住她的手,手心一片冰冷。
他急忙道:“你還有我,還有柔兒,還有這偌大的公主府。你可還記得這麼多年的籌謀,當真都不要了嗎?”
她從他手中抽回手,躺倒回榻上的軟枕裡,聲音清冷:“你且讓我歇歇,我實在是累了。”
無盡的痛楚從黑暗中瀰漫開來,死死抓住她,動彈不得。
她閉上雙眼,一滴滾熱的淚從眼尾滑進鬢邊,那處新生的一縷華髮格外刺眼。
.........
萬壽宮,院子裡豔陽高照,一片清明。
大殿內四角仍舊生著暖爐,熱意襲人。
嘉景帝盤腿坐於圓榻之上,神色困頓,眼下烏青一片。
雖已入夏,他仍覺得身上汗涔涔的透著冷意,似是有無數帶著刺的風從骨縫往裡吹。
他手捧暖爐,佝僂著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殿門的方向。
一旁侍候的呂公公身上早換了輕薄的官袍,饒是如此額角已然熱出些細密的汗,他抽出帕子擦拭。
門外一個小太監前來通傳,說是錦衣衛宋凡殿外求見。
“快傳進來!”
呂公公知皇帝昨夜沒有睡好,就是為著等他的回信。
宋凡一身飛魚服上殿,行禮後正待回稟。
嘉景帝輕咳出聲,掃了一眼呂公公。
呂公公當下會意,帶著一眾服侍的小太監出了殿門,將門關上,在外侍候。
待到殿門口的那道光徹底消失,嘉景帝才開口問他:“事情辦得如何?”
“回稟陛下,現下長公主殿下在府中養病,意志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