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見他們面露難色,心中更打定主意他們拿不出什麼真正的證據,坐起身來,對著呂公公和李正澤拱手行禮。
“您二位也都聽到了,他們不知是從何處來的刁民,只憑著長相和說話音調像南洋人就這般來攀誣人,一定要狠狠懲治一番才是。”他說完就要吩咐人將那幾人押入大牢。
“慢著。”李正澤坐在一旁歇了有一會,喝下手邊一盞茶,連夜趕路的疲乏才緩和了些。
他說完便對著侍衛做了個手勢,又有侍衛從府外押上來一名女子。
那女子入堂便跪,哭出聲來:“求大人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平日也只是為他傳話,並不知道張公公所謀之事,實在是冤枉呀。”
呂公公打量著跪坐在堂下哭訴的女子,穿著打扮不似是良人家的,倒像是青樓女子。
來人正是香菱,她一邊哭著一邊偷偷掀起眼簾去看坐於堂上的人。
那素日混跡在樓裡對著男倌揮金如土的李公子搖身一變成了個威武英俊的大將軍。
若不是對方手中還把持著她妹妹的性命,香菱此刻也不會來到這處。
張公公怒不可遏道:“胡說,是何人給你這般大的膽子?竟敢汙衊於咱家。”
平日裡在他枕畔鶯聲燕語之人,現下卻聯合他人一起要置他於死地。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呂公公,見他神色平靜,似是對這番場景早有預見一般。
現下,他才明白,今日之事完全是衝著他來的。
先是有兩家皇商無端對他發難,將他激怒,又有那平陽王押解來的南洋人和香菱的作證,這是要將此事盡數推到他身上來定罪。
香菱從懷中掏出一摞紙箋,雙手呈上,“小女子所說,句句屬實,張公公往日傳的紙箋都在此才處,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讓人查驗筆跡。”
自有小太監上前將那些紙箋接過去交到呂公公手中。
呂公公接過去,一張張細看之下,果然都是張公公的筆跡,其中不乏是交代讓她如何行事的。
他看向已經從圓椅裡滑落在的張公公,道:“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張公公猶自強撐,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兒子實在不知此事,他們說的都是誣陷。求義父為兒子做主呀。”
呂公公冷笑一聲:“枉我一直拿你當親兒子養,在皇上面前多次為你作保,你竟然敢做下這麼大的禍事,我知你沒有這般大的膽子,說出背後是誰指使,或可留你一命。”
張公公似被他說中了心事,勾出了壓在心底許久的陰翳。
張狂笑出聲來,聲音變得尖利而高亢:“你待我好?待我好就將我扔在此處,名為歷練,實則是怕我在主子萬歲爺跟前分了您的恩寵吧。
我幾次陳情寫信給你,想要回京中任職,都被你用藉口搪塞。
上次我將那宋婉茹送回京中,本以為你對她那般喜愛,也會全了我的想法,誰知又沒了音信。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不過是你稍微抬一抬手的事。
你把朝政這麼多年,現下皇帝眼瞧著身子不好,待新帝上位,只怕到時候你的下場還不如我。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著你便是。”
平陽王與呂公公聯手至此,等著他的只會是無盡的牢獄之苦,他早就在這榮華富貴窩裡養轎的身子怎麼能受得住那般磋磨,倒不如死得好,或可保全家人。
這般想著他心中便存了死志,當下飛撲到相鄰的一名侍衛身上。
侍衛防衛不及,才剛把刀抽出刀鞘,就被撲上來的張公公撞上去,頸子瞬間噴出一片溫熱的液體,幾息之後他軟綿綿的倒下去。
臨死仍舊不甘心的睜著雙眼瞧向香菱的方向,似是到死都想不通,先前的解語花為何會變成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