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內侍匆忙來報:“韋娘入宮了,從東門進的,皇后娘娘說要派人去接。”
司馬昭顏猛地起身,福公公下令:“回話說皇上派人去接了。”
“是。”內侍細聲細氣答了以後退下了。
夕陽斜斜透過窗欞,拉出他們二人修長的影子,在長廊上匆匆映過。
夕蓮坐立難安,眼皮跳的厲害,心一陣一陣地發慌。方才明明說皇上已經派人去接了,怎麼這麼久還未回?司馬昭顏也不在御書房,夕蓮有些莫名的著急,她派去打聽的侍婢匆匆回來稟告:“韋娘剛走過合陽宮,正巧碰見皇上的步輦,他們上觀星臺了。”
“觀星臺?”夕蓮一轉頭,被夕陽刺痛了眼睛,幾乎要流出淚來。腹部忽然抽了一下,一陣隱隱的痛。她勉強站起來,撐著後腰走了幾步,“我去看看。”
“娘娘,臨盆的日子就這幾天了,皇上千叮萬囑要皇后好好歇著,不能亂走。”
夕蓮撫著胸口深吸口氣:“無妨,我悶在這好幾日了,出去走走。”
天邊橘紅的雲彩漸漸變淡、漸漸變暗。
華燈初上,夜抹濃妝。
昭顏仰頭望了望,灰暗的夜空還沒有星光。
福公公問:“怎麼?還不說?”
韋娘語氣依舊和煦,“奴婢能說的,都說了。”
“朕、從未當你……外人。”昭顏真誠的目光落在韋娘柔和的面容上,“真的、需要你。”
“皇上,我或許在堅持一些無謂的東西,但……我沒辦法。”
福公公抑不住悲憤,斥道:“你在堅持什麼?用巫蠱之術迫害皇上,已經是死罪!你背後的人是誰昭然若揭,皇上私下問你,是皇上仁慈!若交給刑部,你要丟了性命的!你是西蜀人,就可以眼睜睜看著大褚的覆滅?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公公!”昭顏打斷他,“起碼……她當初、放了我。”
韋娘輕靈笑起來,“我後悔,若當時能狠下心來,事情不會像現在這樣,夕蓮……也不會受苦。”
福公公狠狠叱道:“解藥!配方是什麼?快說罷!你現在不說,我們也遲早是有辦法問出來的!”
韋娘置若罔聞,幽幽說:“我也不好過,看著一個無辜的人備受煎熬,看著兩個相愛的人互相折磨……我瞭解夕蓮的,她已經愛上你了。”
“皇上,昭顏……”韋娘目光裡閃現出一絲哀憐,“好好對夕蓮。”
她的眉眼與夕蓮是如此的相似,司馬昭顏又是一陣恍惚。
韋娘猛地轉身朝觀星臺邊沿飛奔去,福公公喚之不及,昭顏驚吼聲:“攔住她!”
夜涼如水,她彷彿在水中哭泣,無聲無形。
裙袂飛揚,她站在欄杆之外,纖指輕落在白玉的光潤上,來回遊走,就像在撫摸誰的肌膚,心中情愫依然。
只差半寸,昭顏就要觸到她的手腕,用力撈了一把,終究是來不及。
她鬆手,雙臂高高舉起,有一種飛仙的美感。往後墜下的一剎那,她仰天笑問:“流盡半生清淚,空為誰?”
司馬昭顏面色蒼白,死死捂住心口。
韋娘——!你可知道,你這一走,夕蓮如何能放過我?!她如何能放過我!
一聲沉悶厚重的撞擊聲,整個世界都死寂得可怕。
夕蓮呆呆望著遠處熟悉的素色衣袍,一步步走近。
韋娘,已經不成形狀。身旁的侍婢紛紛驚叫出聲,死命拖拽住夕蓮的衣袖,尖銳的聲音不斷喊著:“皇后娘娘,請回避吧!請回避吧!”
夕蓮便站在那,看一攤黑髮下湧出的血漿沿著青磚縫隙流過來,像一隻骷髏手的形狀,掐住了她的咽喉。
聽見臺底下紛亂的聲響,昭顏顫顫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