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大吉,俞家的族老和俞綸夫婦來到高家村,兩方族中長輩做個見證,遞交了相關的庚帖,並在過繼文書上簽字按下指印。高氏在修族譜時便會憑此銷去高昭、高暘之名。高明進未回來,高明通代替其位,高暖姐弟三人向其拜別,從此再不是高氏子孫。
回到田灣鄉,高昭和俞慎思又在族老的見證下,祭拜了俞家列祖列宗,也叩拜了俞綸夫婦,依據過繼文書,將三人名字記在俞綸夫婦名下。
兩方都處理好,便到縣衙戶房更籍,至此過繼才算正式完成。
高昭從縣衙出來,高暖和俞慎思還沒過來。
進城後他們便分開,他和小堂舅來辦更籍之事,高暖和俞慎思去張家繡鋪,將最近繡的幾幅繡品拿過去賣。姐弟二人出城要從縣衙這邊經過,他便在縣衙附近街口等待。
昨日下雨,今日放晴,街道上人來人往。小堂舅俞紋看見街對面有家布莊,裁縫人的癖好,便想要進去看看。高昭怕錯過大姐和幼弟,留在街口等著。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來,他閒著無聊,看著眼前景象,想著這段時間經歷的事,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旁邊泥地上寫起詩來。
黑雲散後天越晴,瓊珠撒過景愈濃。[5]
只寫了兩句便頓住,後面兩句怎麼想都覺得不甚滿意,表達不出自己此時掙脫樊籠的心境。這時耳邊有人吟道:“枝頭雛燕展新翅,來日便是一飛鴻。[6]”
高昭聞聲忙轉頭,身側站著一位年過不惑的文士,身姿筆直,抬首望著枝頭的幼鳥展翅飛走。
“夫子?”高昭忙丟下樹枝,恭敬地施禮,“學生見過夫子。”
抬頭,幼鳥已經飛遠。夫子接這兩句詩,是知曉整件事,甚至知曉他這幾年的境況,才能道破他此時心境。夫子總是如此,往昔他有什麼心事,全都瞞不過夫子。
蘇夫子回頭看向面前三載未見的學生,當初離開時,還滿身稚氣,活脫脫一個孩子,現在已經是半大小子,五官稍稍長開,眉宇間多了一份超脫年紀的沉穩英氣。
竟越發像了。
高昭發現蘇夫子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神情略有飄忽,他輕輕喚了聲:“夫子。”
蘇夫子眼中再度有了光彩,微微移開目光,沉聲問:“如今老夫當如何喚你?”
高昭回道:“夫子喚學生慎言便是。”
蘇夫子品了品這二字,點頭讚道:“慎言甚好。修己以清心為要,涉世以慎言為先[7]。昭字太盛,於你而言非善也。”
“學生謹記夫子教誨。”
蘇夫子幾不可聞地嘆了聲,問道:“今秋院試準備如何了?”
在蘇夫子面前,高昭不敢妄言,如實答道:“學生不敢懈怠,經書常常溫故不曾忘,然文章一直有所困,進益甚微。”
蘇夫子頷首,去歲高晰拿他的文章給自己瞧過,的確長進不大,應對院試有些困難。若非這幾年耽擱,以此子聰慧,院試遠不在話下。枝頭雛燕不該折翼,該展翅飛了。
“你過幾日作兩篇文章拿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