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娘又怎會猜不到呢?宋君鴻也不隱瞞,便扶著母親慢慢走回屋裡,一邊小聲的把今天看到屋子的情形和母親彙報了下。
菊子娘輕輕點了下頭:“這樣也好。雖說你姑母、姑父和表姐一家對咱們都挺熱情的,但必竟咱們也不好意思長期的寄身人家籬下。再說啦,你現在大小也是個將軍,不能讓別人每次找你時都跑到你表姐家來。”
宋君鴻扶著母親坐下,拍拍她已經佈滿繭子的老手道:“娘,我還只是個校尉,離將軍還差著三級勳階呢。”
菊子娘卻得意的道:“都一樣,都一樣的。”
校尉和將軍當然不一樣,可菊子娘是一個不識字的獵戶家婆娘出身,雖然心思溫婉聰慧,但對朝庭官階那一檔子事兒從來就沒搞明白過。她現在只知道兒子是個手下有上千兵卒的軍官兒,所以總是想當然的認為是當了“將軍”。
宋君鴻知道一句兩句話也和母親分說不清楚,便笑了笑,又把價格的事兒和母親也說了下。菊子娘點了點頭:“你做的對!咱老宋家從沒做過虧心的事兒,男人讀書時都學過大道理,可有多少人一當上官兒就都變成了貪官兒?還不是在一些小事兒上開始就沒能把持的住嗎?說到底,娘只希望你能做個像包青天一樣的好官兒,而不是貪官兒。”
對於中國的普通老百姓們來說,他們的要求幾千年來都一直很樸素,有時簡單到當官的能做清官,不欺壓百姓,就是個讓人挑大拇指好官兒。
宋君鴻點了點頭。他能不能做個能吏不好說,但最起碼不去做對不住良心的事兒,自問這種風格還是能把握住的。
說罷,她站起身來走到屋裡的一個櫃子前,從裡面端出一個小匣子捧到了桌几上,開啟了,裡面是一張錢櫃的存票和一些散碎銀子、銅錢。宋君鴻從軍當官一年多,吃喝大多數都在軍營中解決了,只是偶爾給親人買點東西,平常開銷並不大。他也沒有成個家,所以把所有的俸祿、賞錢都交給了母親保管。
菊子娘把這些存銀和存票倒出來攤在桌子上清點了一遍,然後對兒子說:“咱們現在的積蓄合計著共可折算出來一百六十七貫七百文。”
一百六十多貫,這要是擱在以往幾年,絕對是宋君鴻一家做著夢都會笑醒了的天文數字,可現在這點錢在臨安這個天下第一繁華的巨城裡想買個像樣的院子根本不夠。母子兩個人的眉頭都禁不住的鎖了起來。
“要不等娘回頭再和你姑夫姑媽、表姐他們商量下吧,看能不能籌借點兒。”菊子娘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安慰著兒子。
宋君鴻也笑了笑,但他心裡明白。鄭小六夫婦倆並沒多少積蓄,蘇雨農和自己一樣只是個六品官兒,雖說戶部的油水可能豐厚點兒,但除非他敢放開了去貪,否則怎麼也不可能一兩年內就整出數百貫的豐厚家產來的。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時,蘇雨農和著岳父鄭小門便拿了七十貫過來,謙意的說:“對不起子燁了,手頭上一時的活錢還不多。”
宋君鴻點了點頭,抱手致謝。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姑父和蘇雨農一家的確已經盡力了。蘇雨農是個好面子講排場的人,別的不說,他光這一年來新僱請的傭人就有五位,何況要負擔著這麼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需要一筆不小的數目,再加上他平常在外面交遊又廣,各種宴請酒會不斷。所以這七十貫錢的確應該已經算是蘇雨農能拿的出的極限了。
兩廂加起來,有二百四十多貫了,但還要扣除一些做為母親、妹妹平常生活的開銷,能拿去支付的,算來算去大約只是和房主商量好價格的兩成而已。
“沒關係,好在此前我已經和房主人說好了可以分十年支付的,餘下的款項,實在不成今後幾年再慢慢地償還就是。”宋君鴻笑著寬慰大家道。
“唉,要是能多付點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