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顏色斑駁不堪,還散發著難聞的松脂味;工匠甚至沒將囚籠的邊緣磨平,糙糙的滿是毛刺。
馬謖就這麼被推推搡搡地押進了囚籠,連繩子也沒解開,狹窄的空間與刺鼻的味道令他感覺非常難受;他甚至連抱怨都沒辦法表達,只能瞪著充血的眼睛,發出含混不清的“唔唔”聲。士兵“啪”的一聲把木門關上,拿一條鐵鏈將整個囚籠牢牢地鎖住。
“好,綁妥了,走。”
聽到後面的人揮手示意,前面的車伕一揮鞭子,兩匹馬同時低頭用力,整輛囚車先是“咯拉咯拉”地震動了一下,然後開始慢慢地移動起來,車輪在黃土路上發出巨大的碾壓聲。
馬謖隨著車子晃動身體,全身不時被毛刺弄疼,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返回益州。現在馬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隔著木欄,失落地望著遠處帥府的大纛。很快他就連這樣的景色都看不到了,因為這輛囚車逐漸駛離了西城,匯入大道上塵土飛揚的擁擠車流,跟隨著漢軍的輜重部隊與西城百姓向著漢中的方向緩緩而去。
當這些輜重部隊離開之後,漢軍的主力部隊也完成了最後的集結。他們將西城付之一炬,然後一營一營徐徐退出了魏境。整個過程非常周密,這種從容不迫的撤退行動堪稱是一個軍事上的傑作,只可惜並不能挽回漢軍敗北的命運。
對於蜀軍的舉動,魏軍並沒有認真地進行追擊。張郃認為既然已經順利將蜀軍逼退,那麼就沒必要再勉強追殺,徒增傷亡——諷刺的是,他那時候還不知道,三年之後自己恰恰就是戰死於追擊蜀軍的途中——於是魏軍轉過頭來,將精力集中來對付失去外援的隴西叛軍。
魏太和二年,蜀漢建興六年,第一次北伐就以這樣的結局告終。
比起失意的全體漢軍軍兵,馬謖的意志更加消沉。一路上,他不僅要忍受烈日與飢渴,還要忍受周遭好奇與鄙視的目光。不過他已經沒有了剛到西城的那股憤怒與衝動,取而代之的是失落與頹唐。這與其說是他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環境,倒不如說是馬謖已經單純的體力不濟,現在唯一支援他的信念,就是儘快抵達漢中,然後把自己的委屈向丞相傾訴。
返程路上的大部分時間,馬謖就這麼抱著微茫的希望躺在囚籠裡一動不動,沾滿了塵土和汗漬的頭髮散亂地垂下來,看上去十分落魄。周圍的人逐漸習慣了他的安靜,也由開始的好奇慢慢變成了熟視無睹。押送計程車卒偶爾會問問他的健康狀況,更多的時候,就索性讓他一個人獨處。
在這期間,馬謖也曾經見到過幾名昔日的熟人與同僚,不過他們都因為不同的原因而避免與他直接交談,這讓馬謖希望託第三者傳話給丞相的企圖也破滅了。
第一個走過他身邊的是漢軍督前部鎮北將軍魏延,這名黑臉大漢對於馬謖一直就沒什麼特別的好感——準確地說他對丞相府裡的那群書生都沒有好感。他提著自己的長槍慢慢從馬謖的囚車旁邊走過,只是微微把眼睛瞥過來斜著看了看那名囚徒,然後從鼻子裡冷哼出一聲,繼續朝前走去。
第二個走過來的是一個馬謖不認識的年輕人,他比起馬謖的年紀要小得多,頭戴著綠巾短帽,顴骨上沾染著兩團西北人特有的高原紅,那是長年風吹的結果。他的臉部輪廓雖沒馬謖那麼雅緻,卻多了一份粗獷之氣。他路過囚車的時候,恰好與馬謖四目相接,兩個人彼此都將視線移開,各自走各自的路。那個時候馬謖還不知道這名青年的名字叫做姜維,也不知道兩人的再度會面,將是很久以後。
第三個走過的是丞相府的長史向朗。馬謖看到他到來的時候,心裡升起一股欣慰之感。他與向朗在丞相府一為參軍,一為長史,既是同僚也是好友,彼此之間相處甚厚,丞相府的人總以“高山流水”來形容他們兩個的關係。他看到馬謖的囚車,卻沒有靠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