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停在長樂宮前,早有等候在此的宮婢領著魯元一家去了長信殿。
殿內清涼些許,薰香嫋嫋,遠遠望著上首有兩個人影,魯元牽著我,與一旁的張敖拜下:“兒臣頓首泣拜,父皇母后千秋萬歲,長樂未央!”
有人慵懶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緊接著耳旁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雙手託著魯元站起身來。
我細細地打量著這位華服婦人,大漢的開國皇后呂雉,臉龐上已留下歲月風霜刀刻的痕跡,鳳眼微挑,鬢角微白,眼中帶著喜意,薄唇卻抿成一條直線。
魯元情不自禁,抱住呂雉,潸然淚下:“阿母!”
“樂兒清減了!”呂雉微微蹙眉,目光滑到我身上,聲音提高几許:“這是阿嫣吧?”
“皇后阿婆!”我擠出一個笑臉,又對著不知何時走過來的皇帝陛下點點頭:“皇帝阿公!”
劉邦楞了楞,山羊鬍子微微抖了一下,隨即叉著腰哈哈大笑:“這個女娃有意思!”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敖輕輕撫過我的頭頂,恭聲道:“父皇莫怪!阿嫣自出生便帶了股憨意,兒臣憐她甚緊!”
“原來是個小呆瓜呀!”清脆的聲音飄進大殿,隨即一個錦衣玉服的男孩子撲到了劉邦的腳邊。
小王八蛋!
我面無表情地打量著那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男孩,卻見他一雙玉石般的黑眸緊緊盯著我,一臉欠抽地捏著我的腮幫子說:“叫舅舅,快!”
劉邦又是一陣大笑,輕輕拍了拍那小混蛋的腦袋,“如意,你怎麼來了?”
“阿孃新熬了降暑的綠豆湯,讓我叫阿爹回去!”
我看到魯元嘴角的澀意還有呂雉眼中一閃而過的忿恨,如意喚他阿爹,魯元卻是父皇,親疏立現。
劉邦毫不猶豫牽著如意,大步向殿外走去,臨出殿時似是突然想起一樣,說道:“回來了就在宮中多住些時日!”,言罷,匆匆而去。
劉邦走後,張敖似是覺得獨留他一個男子多有不便,尋了個藉口便離去。
魯元與呂雉母女二人絮絮說著體己話,我陪著聽了一陣,實在是無聊,便央著呂雉身邊的大宮女秋姑帶著出了殿。
日影西斜,晚風陣陣,長信殿簷下的鐵馬叮叮咚咚晃盪著。我倚著廊柱,望著空中流霞繽紛,到這人世三年,天庭不過只一瞬,往後這漫漫人生路可要如何打發?阿右現今又在何處?
如此胡思亂想了一陣,終是不解,不由得低低嘆了口氣。
“小小年紀就學人嘆氣?”耳邊響起一聲低笑,萬丈霞光被那人擋住大半,我抬頭望著他,脖頸一陣發酸,身旁秋姑早已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
不過是個眉目清秀,身量頎長的少年,寬袖燕服,負手而立,一派清然之姿,一雙鳳眼帶著春風般的笑意,“你是阿嫣吧?吾乃劉盈,是你的舅舅!”
我心中不悅,怎麼什麼人都讓我叫他舅舅?
我抿了抿嘴,裝聾作啞。
劉盈楞了楞,輕笑出聲,揉揉我的額髮,牽過我,步入殿內。
“阿母、阿姐!”
魯元聞聲回頭,心中大喜,上下打量著劉盈,未語淚卻先流。
魯元自幼與劉盈一起長大,時逢戰亂,吃盡諸苦,姐弟之間愈加親厚,自劉邦登基分封各諸侯王,魯元隨夫去趙,一別三年,今次才得重逢,自是激動不已。
劉盈也是心中感慨萬分,勸慰了魯元一番,方才見她止住眼淚,指著自己道:“盈兒長高了!”
此言一出,殿中數人均吃吃做笑,沉悶氣氛一掃而光。
呂雉眉頭微動,道:“孫叔通今日為何肯放你下課了?”
劉盈笑道:“自然是沾了姐姐、姐夫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