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棺材鋪門前的岔口卻駐留著不少扛刀佩劍的江湖客,這些不速之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圍著殮屍房的入口,竊竊私語。
棺材鋪老闆李仲靠著門框,琢磨著今天能有幾個生意上門。
在他眼中,這些江湖客明顯就是來索屍的。
李仲知道最近這片地界亂糟糟的,不過魚目混雜的江湖客路過焦縣,不僅帶來緊張的氣息,也帶給焦縣平民帶來了不少獲利的機會。
打打殺殺,不就是給俺送錢的麼?
李仲之所以這般大膽聯想,完全因為近些年來江湖勢力的收斂。當下太平盛世,平民只要墨守本分,保持基本的敬畏,光腳自然不懼怕穿鞋的。他現在惱火的物件倒是守衛森嚴的殮屍房大門。
十五名差役,幾乎是焦縣全部的警備力量。差役們手執長棍,分成兩列,對峙四周遊蕩數倍於己的江湖人,仍舊擺出了官府的威嚴氣場。領隊的譚捕頭坐在門口一張舊木桌上,晃盪著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經過了昨天一整天的對峙,譚捕頭心頭繃緊的弦兒早就鬆懈下來。
事實證明這幫江湖客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一旦王法、道理擺下,他們也得乖乖遵從。
只是這種枯燥的等待有些無聊,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也不知道上面能否拿出個像樣的解決章程。
譚捕頭四處打量一番,招招手。一個差役便俯首帖耳過來。譚捕頭低聲囑咐道:“這裡面,有些人已經不吃不喝的站了一天一夜,畢竟都是刀頭舔血的人物,再怎麼忍,漸漸脾氣也會上來。可如今這事兒上頭給定死了,不許開一丁點的口子,我們也沒有辦法。這樣,你去縣衙找主薄,問問能不能給這些江湖中人提供點飲食,我看報上旗號的大都是名門正派出身,以禮相待也好些,還非把人逼急了不成。”
譚捕頭為人做事,焦縣的差役都是敬佩的,這個差役拄著棍棒就聽得頭頭是道,正欲照辦,譚捕頭卻拉了他一下,示意道:“等等。”
看遠處,就有一條漢子飛奔而來。
此人直奔殮屍房,離得近了,看得清這竟是個身穿孝服的獨臂劍客。
四周人的眼光都聚焦過來。稍微有點江湖閱歷的人一眼就認出了獨臂劍客的身份。雖然自家情況也是個悲劇,但是逢見這一幕,某些人即使面上繃得緊,內心難免生出幾分幸災樂禍。
譚捕頭從桌子上蹦下來,整束一下衣服,拱了拱手,道:“壯士且住,報個名號?”
獨臂劍客只差三四步就會擠進差役堆裡,聞言他頓住腳步,眼皮上抬,露出佈滿血絲的赤紅眼眸,嗓音嘶啞道:“遠威鏢局,蓋幽。”
譚捕頭倒抽一口涼氣。
嘿!正主兒!
背後殮屍房停著搜尋到的三十多具屍首,其中標註著遠威鏢局身份的,也就兩具,可這兩具屍首卻是最燙手的冤魂。青州那些蠻不講理的軍棍們推卸起責任來,真是一乾二淨,而且蠻橫霸道,絲毫不講道理。
越境,拿人,然後就撂個爛攤子!
如何收拾?
譚捕頭在做捕頭之前,教過書,賣過字畫,算是焦縣有學問有涵養的人物,但是少有人知道他更早年也是混過江湖的。武林之事,譚捕頭還是瞭解得比較通透的。類似遠威鏢盟這般鏢行巨頭,喪了一個副盟主就已經不得了了,何況還搭上了千金獨苗!
“原來是蓋大鏢頭,譚某久仰鏢頭大名。蓋大鏢頭風塵僕僕,所欲何事?”
“我盟大小姐和楊副盟主於此間不幸蒙難,特來迎回。這位捕頭,可否通融通融?”
譚捕頭聽得蓋幽沉抑沙啞的嗓音也是同情,但他只能鐵面回道:“上頭有令,此案尚未查結,所有屍首不得輕動,探視也一律杜絕。蓋大鏢頭,您看看,這兒周圍都是和您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