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過,蘑孤出,野菜香。
這個時節,正是野菜最好吃的時候,山蔥、山韭、山蒜、香椿芽、槐花、榆錢葉、薺薺菜、龍頭菜、黃黃苗、馬齒莧,遍佈林區各個角落,只要不是懶漢,花點時間就能採一大堆,用鹽、辣椒醃製,做出來的醃野菜能從年頭吃到年尾。
李紅兵一行人漫步在草甸上。
不時能看到村民彎著腰,揹著竹簍在花叢裡翻找野菜。
“紅兵叔,崔老師。”大奎、鐵柱悠閒坐在草坡上抽著煙,笑容滿面舉手打招呼,不遠處嫂子們忙碌的採集野草。
雙方一見面。
大奎佩服的伸出大拇指,“紅兵叔,你是真牛,一個人喝趴十多個,水生、福勝到現在還沒醒酒,我倆早上去看了,還抱著盆嗷嗷吐。”
“可不是,還有三才,走路直打擺子,這些年頭次見紅兵叔這麼能喝的人。”鐵柱同樣敬佩不已。
這兩人因為有病在身,不能喝酒,可紅兵叔大殺四方的壯舉重頭看到尾。
李紅兵欣然接受兩人的馬屁,有自然之心在身,別說十個人,就算來一百人都輕鬆拿捏。
“酒鬼,遲早喝出事。”見過太多因為喝酒出事的慘劇,崔姐沒好氣的用眼睛瞪了幾個老爺們。
農村有五類人尊敬,匠人,知客,德高望重,醫生和老師。
匠人有手藝,知客是主持紅白事的總管,德高望重的人做事一碗水端的平,醫生治病救人,老師教書育人。
而崔姐就是第四種,她一開口,大奎和鐵柱訕訕尬笑,別看他們都快50歲的人了,可在崔姐面前,打心裡低了一大截。
李紅兵見狀,連忙岔開話題,“嫂子們採什麼呢?”
“噢!山韭花,回去醃點山韭花醬,紅兵叔,崔老師,你們轉,我倆去幫婆娘幹活。”
知道紅兵叔是在給他倆解圍,大奎連忙客套一句,拉上鐵柱正要離開。
這時,李紅兵想起這些天陸陸續續收到村民賣的幹香孤,都把快把庫房塞滿了,連山杏都在抱怨東西沒地方放。
“等等,有個事忘記說了,明兒我要回市裡一趟,你跟大夥說一聲,前些日子不是都往我家送了些幹蘑孤,正好今兒下午有時間,把賬算一下。”
“不急,不急,等紅兵叔回來再算也不遲。”
“就是,以前收香孤的販子都是把錢壓到第二年才結,紅兵叔這才幾天,先壓著。”
大奎,鐵柱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壓錢、賒賬在農村是一種非常不好的特色,甚至還流傳一句話,大賬小賬三十晚上。
可到了年關,沒有掙到錢還不起賬,放貨的收不回錢,那就再去別的地方賒,時間一長,舊賬變新賬,成了滾動賬,越滾越多,範圍越來越大,到最後誰也沒掙到錢,反而倒欠一堆賬。
李紅兵慢慢收起笑容,表情嚴肅道。
“我這人不喜歡欠賬,說今天結就今天結,不要錢,我就把蘑孤退給你們。”
這!
大奎和鐵柱懵了。
第一次見逼著收錢的,早上出門沒喝酒啊!
“那行,我現在就回村通知下午去老宅收蘑孤錢。”
兩個老爺們晃晃腦袋,連婆娘都忘記叫了,大步朝著村莊走去。
李紅兵望著兩人背影,無奈的嘆口氣。
“嘆什麼氣,林區一直都是這樣,所以我才會鼓勵孩子們多讀書,學習,走出這座大山。”
崔姐目光凝重,大奎,鐵柱兩人只是林區一個縮影,但足以代表林區大部分人,只有培養下一代,讓孩子們走出大山,才能改變命運。
這一刻。
李紅兵覺得心底彷彿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