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班竹深處的三間茅屋,背倚山崖,門迎湖水,並有幾樹臘梅,暗散幽香,環境清雅已極!
到岳陽樓上送酒的青衣少女,正自獨倚梅花,凝眸遠眺,一見淳于俊到來,略拂滿襟雪花,淡然一笑問道:“淳于公子,怎又冒雪遠來?那種‘百花香雪’酒性奇寒,每人一杯最好,多飲不宜。”
焦天嘯微笑介面說道:“焦某與東陽道長,均已叨光這種罕世難得美酒,但淳于老弟份內一杯,卻已轉贈他人,林姑娘……”
青衣少女聞言,也不等焦天嘯話完,臉上便換了一種笑容,目光一注淳于俊,緩緩說道:“淳于公子以貂裘換酒,自己卻未沾唇,委實太說不過去!三位請在竹林內石凳落座,容林凝碧再敬淳于公子一杯‘百花香雪’,暨兩位其他自釀美酒!”
淳于俊含笑稱謝,並向林凝碧問道:“林老丈怎的不見,可是又往湖畔垂釣去了?”
林凝碧搖頭答道:“家父與一位多年老友,盪舟遊湖賞雪去了!”
說完又向淳于俊微微一笑,回身走進茅屋。
淳于俊忽然心頭一動,暗想適才岳陽樓上,所見賣酒船影,不知是否那位林老丈所坐?自己是武林派,但屢經請教,林老丈均深藏若虛地笑而不答,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
思念未了,林凝碧已端著一隻木盤,自茅屋中走到石桌石凳之前,盤內放著一把巨壺,一枚高才三寸的白玉小瓶,三隻酒杯,另外還有四碟鳳雞、臘肉、火腿、燻魯之類!
淳于俊起立笑道:“林姑娘怎的如此費心?”
林凝碧放下盤中各物,微笑說道:“幾味現成的家常小菜,談不到什麼費心。……呀!淳于公子!你瞧,那不是我爹回來了麼?”
淳于俊,焦天嘯,東陽道長三人,一齊向湖上看去,此時雪已略停,一葉小舟,疾如電馳地衝波而至!
林凝碧首先看出情形有異,迎向岸邊,高聲叫道:“爹爹怎的行船如此急速,我蕭伯父呢?”
船上一位白髮漁人,聞聲不答,剎那間便即催舟抵岸,繫好船隻,才憤然答道;“你那位蕭伯父,哪裡是來探望什麼多年老友,用意卻在把我誘到湖上,讓歐陽小賊,認一認是否昔日殺父之人。如今關東三煞與歐陽小賊,三日之內必到,即算我父女能夠僥倖不死,這洞庭君山也從此不安了!”
說到此處,臉上神色慢慢緩和,轉對淳于俊道:“淳于公子,老朽如今行蹤已為仇家所見,無須隱瞞,你可曾聽說過昔日白山黑水之間,有一個林中逸……”
淳于俊不等白髮漁人說完,便即失聲驚道:“老人家就是昔年以一雙肉掌,為東北武林主持公道,擊斃哈達山巨寇‘毒手神鷹’歐陽戈,外號‘飄萍子’的林中逸大俠麼?”
林中逸長嘆一聲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林中逸行年七十,血氣漸衰,哪裡還敢當什麼大俠之稱?倒是你們三位,‘醉洞賓’東陽道長,‘鐵杖金鉤’焦天嘯,‘玉面孟嘗’淳于俊,‘風塵三友’,名震七澤三湖,種種扶危濟困的俠義行為,著實為江湖之中,流傳不少佳話!”
淳于俊等三人,見這位“飄萍子”林中逸,居然對自己來歷,如此清楚,知道此老雄心未死,一齊含笑遜謝,重以武林之禮相見!
林中逸已含笑為禮,並命愛女林凝碧,再取一罈美酒,兩隻酒杯,同自入座!
林凝碧先替爹爹及淳于俊等人,斟了一杯,然後眉梢略揚道:“一個歐陽小賊,一個姓蕭的無認老匹夫,再加上‘關東三煞’,也不見得便能勝得了爹爹多年苦練的太乙神功,與女兒掌中長劍……,”
林中逸搖手微笑,截斷女兒話頭說道:“倘若來者只是這樣五人,慢說淳于老弟等,生性見義勇為,不會置身事外,就僅我父女,也不見得不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