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與阿忍在此處說話,自是為了避人耳目。
“他是怎麼到大都的?”秦素問道,一面又從阿忍的手上拈了些碎糕點的渣子,撒進了蓮池。
金紅色的鯉魚爭先恐後地遊將上來,搶著魚食,水面上泛起了一圈水泡兒。
“說來這秦三郎倒也有些本事,他的手上居然有很完整的一套路引。”阿忍說道,眼中流露出了些許情緒,也不知是驚訝還是讚歎。
秦素一點也不意外,淡笑道:“他與銀面女有首尾,銀面女可非常人,手上的東西多得是。他的那套路引,想必也是銀面女所贈。”
阿忍點了點頭,又續道:“後來我們翻回頭去查,才發覺了一點端倪,便是他留在漢安鄉侯府的那根腰帶。早前我們發現那根腰帶時,那腰帶是扯爛了的,當時在忙亂之中,我們只以為那是範大郎所做,而今想來,這可能是秦三郎自己扯破的。那腰帶有夾層,那套路引很可能一直就藏在其中,被他隨身帶著。後見範府大亂、無人管他,他便趁亂拿到腰帶,取出了所藏之物。”
“這話說得有理。”秦素介面說道,面上含著一絲冷意:“他被範大郎折磨了那些天,裡裡外外只怕早就被搜遍了,這套路引若是平白放在身上,定然被人搜了去。那腰帶倒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範大郎就算要搜身,也很可能將腰帶忽略掉。”
說到此處,秦素的面上便又湧起了幾分感慨,嘆道:“他隨身帶著路引,想必也是做好了逃跑的打算吧。若是當初那椿婚事沒落在我的身上,想必他這會兒已然帶著妹妹逃了。”
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那對兄妹死有餘辜,但他們的際遇,也確實叫人唏噓。
阿忍便又道:“秦三郎一進大都,便被我們的人發現了。只是他自來大都之後,一直都住在城西,看著就像是真的要安定下來的模樣,整天深居簡出,也沒主動與什麼人聯絡。我們懷疑,他可能有一套特別的法子與對方傳遞訊息,我們的人如今還在查。”
秦素“嗯”了一聲,微微顰眉:“除此之外呢?他日常做些什麼?接觸些什麼人?周遭又是個什麼情景?”
阿忍躬了躬身,壓著聲音道:“回殿下,秦家三郎君如今改姓了蔡,人皆叫他蔡小郎。他來大都後,想是花光了盤纏,因此先是在城西的街頭幫人寫信,只是因他斷了一條手臂,生意並不大好。後來他結識了一個叫夏老毛的人,那夏老毛是個混混,便將秦三郎介紹去了一間叫做富銀坊的賭坊。如今秦三郎便在富銀坊做散工,專管供奉茶水糕點,那地方魚龍混雜,他接觸的人也很多,目前看來,與他接觸的人中最打眼的,還是杜家的二郎。”
“哦?”秦素丟魚食的手停了停,面上有了一絲興味:“杜家六郎,那是個怎樣的人?”
杜驍騎子嗣眾多,除了杜四郎當年的事情鬧得太大之外,其餘杜家子弟,秦素還真不是很瞭解。
且,秦彥柏怎麼就能搭上杜家子弟?他又有什麼圖謀?
阿忍向前踏了半步,輕聲道:“回殿下,據我們的人探聽來的訊息,這位杜二郎今年未滿十九歲,只比杜四郎小几個月,乃是庶出。因其母族是三十二小姓之一的朱氏,因此杜六郎在家中還算有些地位。只是,他的性子比較乖戾,且嗜賭如命、貪杯好色,杜驍騎對此子並不喜歡。”
秦素一面聽一面點頭,面色卻是微有些發沉。
這段敘述,讓她又想起了漢安鄉侯府。杜家的這位杜六郎,倒是與那個死了的範孝武神似。
“他可娶妻了?”秦素問道,垂眸盯著水中嬉遊的魚兒。
阿忍輕聲道:“尚未娶妻,不過家中蓄養了好幾房小妾。”說到這裡,她又將聲音壓低了些,幾乎是耳語地道:“據聞,他的那幾房小妾中有一兩個是他強搶來的小族士女。因杜家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