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
「老弟,很快的,搭火車只要兩星期就到了。」
喬又大笑,想像著。
「那是好工作,」丹尼說。「如果你願意過去加入,我可以訓練你。」
喬依然保持笑容,搖了搖頭。
「那是正當工作,」丹尼說。
「我知道。」
「你可以不必再待在這裡,過著老要提防的日子。」
「那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丹尼似乎真的很好奇。
「夜晚。有它自己的一套規則。」
「白天也有規則。」
「啊,我知道,」喬說,「但我不喜歡那些規則。」
他們隔著金屬網凝視彼此許久。
「我不懂,」丹尼輕聲說。
「我知道你不懂。」喬說。「你,你相信那些好人和壞人的說法。一個人欠債還不出來,放高利貸的人就把他一條腿打斷,銀行員則為了同樣的原因把他趕出家門。你認為兩者不一樣,說銀行員只是做他的工作,那個放高利貸的違法。但我喜歡那個放高利貸的,因為他不會假裝自己是什麼高貴的人,而且我認為那個銀行員應該去坐牢。我不想過著那種乖乖繳稅、在公司野餐時幫老闆端檸檬水、買人壽保險的生活。等到老一點、胖一點,我就可以加入後灣區的男性社交俱樂部,跟一群混蛋在會所的貴賓室裡抽雪茄,談我的壁球賽和小孩的成績。最後死在辦公桌上,棺材還沒入土,辦公室門上的名字就被刮掉了。」
「但人生就是這樣啊,」丹尼說。
「那只是一種人生。你想照他們的規則玩?請便。但我說他們的規則是狗屎。我說這世上沒有別的規則,只有自己創造的規則。」
他們再度隔著金屬網沉默望著彼此。整個童年時期,丹尼都是喬心目中的大英雄。要命,根本就是他的神。現在神也只是個凡人,靠著從馬上摔下來、假裝被槍擊中而謀生。
「哇,」丹尼輕聲說,「你真的長大了。」
「是啊。」喬說。
丹尼把香菸塞回口袋,戴上帽子。「可惜啊。」
在監獄裡,那一夜三個懷特的手下因為「企圖逃獄」而在屋頂被射殺後,裴司卡託瑞算是取得了優勢。
然而,小衝突仍持續發生,而且雙方的恨意愈來愈惡化。接下來六個月,喬得知這場大戰並沒有真正結束。即使他和馬索和監獄裡其他裴司卡託瑞的手下已經鞏固權力,但實在無法判斷這個警衛或那個警衛是不是收了錢要轉而對他們不利,或者這個囚犯或那個囚犯能不能相信。
米基·貝爾在院子裡被一個傢伙用小刀刺中,後來才曉得,那傢伙是唐姆·波卡斯基的妹夫。米基沒死,不過餘生小便都會有問題。監獄外傳來的訊息說,寇文警衛一直在懷特的一個同夥席德·馬優那邊下注。寇文最近老是輸。
懷特底下的一個小嘍羅何利·柏雷託依過失致死罪名判入獄五年,他一進來就老在食堂嚷嚷著改朝換代。所以他們只好把他從樓上扔下去。
有幾個星期,喬都會有兩夜或三夜睡不著,因為恐懼,或因為他想把所有角度想清楚,或因為他的心臟一直在胸腔裡狂跳,好像想衝出來似的。
你告訴自己說你不會發瘋。
你告訴自己說這個地方不會吞掉你的靈魂。
但你告訴自己最重要的話是,我會活下去。
無論代價是什麼。
一九二八年春天的一個早晨,馬索出獄了。
「下回你見到我,」他對喬說,「就是會客日了。我會在網子的另一頭。」
喬握了他的手。「保重。」
「我找了律師在研究你的案子。你很快就會出去了。機伶點,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