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國嗎?”
“漓岸,我能有個不情之請嗎?”蘇清總是那麼謙和,他的目光卻近乎懇求,“漓岸,不要和阿澈去挪威,你們去美國好嗎?”
我心裡一陣涼風吹過,嗖嗖的劃過我冰寒無比的心,美國?如今家裡的狀況,怕是我連挪威都不能去了,談什麼美國呢?
“學校我已經幫你們聯絡好,沒有太大問題。以後你們在美國定居,結婚生子,也不枉阿婆生前最後一樁遺願,可以嗎?”
我的瞳孔在蘇清波瀾不驚的言語中越睜越大,既然學校都已聯絡好,那麼這算蓄謀已久嗎?定居美國,那我的媽媽怎麼辦?家裡一堆爛債怎麼辦?阿澈,是不是與你在一起,就意味著我要把自己剝離成一座孤島,潮水起起伏伏,是不是終有一天,我會被海水淹沒,再無聲息?
“阿婆一定很希望你媽媽多些時間陪阿澈對嗎?”我顫抖著聲音問他。
“漓岸,你認為我媽媽有錯嗎?”
“作為一個女人,無可厚非,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對阿澈確實有些殘忍。”
“如果一個母親想要補償,你會阻擋她嗎?”蘇清的問話句句在刀刃,鋒芒畢露。
“不會,”我想起了我的媽媽,想起了她絕望的哭泣,想起蘇清結婚那天,葉雅蘭失落的眼神。我咬緊牙齒,“傾盡所有,我也會成全她的補償。”
我知道,這麼多年,我的阿澈,太渴望母愛。
我終於明白當年南星的不惜一切。世上千般情,縱然萬般深,也抵不過,母子親情。
“我媽媽,她得了嚴重的抑鬱症。”蘇清有些哽咽,“我希望阿澈能陪在他身邊。”
“我懂。”
“漓岸,你真的很懂事。謝謝你。”終於蘇清的臉上浮現了微笑,很滿足。這一刻,他才看見客廳裡覆蓋的層層白布,挑眉問我,“漓岸,你要走嗎?”
“不走了,”我強笑道,“我要在這裡等阿澈回來。”
“他下週的飛機,會回來參加畢業論文答辯。”我看著蘇清,其實他的眼睛長的和阿澈的很像。或許離開阿澈的那些年,葉雅蘭看著大兒子的眉角分明,也會想起地球那邊年幼的小兒子吧。
我微笑著跟蘇清告別,他叮囑我,“漓岸,等阿澈回來,別和他生氣,這段日子,他不好過。”
門關上的時候,我只覺得雙腿發軟,扶著冰冷的鐵門,我像一灘爛泥滑落在地板上,放聲痛哭。我看見我的愛情盛開的宛如一朵美好的花朵,可是我卻要揮著眼淚,閉上眼睛一刀將它斬斷。
這朵花,太嬌貴。而我,承受不起。
如果說過去一個月,我還心存幻想,那麼此刻,便是我清醒的時刻。
阿澈,對不起,我要學會離開你。
我蜷縮著身體在門下抽搐著,忽然一陣噁心翻江倒海的從胃湧至我的喉嚨,我吃力的跪在門前,哇的一聲,嘔出一灘黃水,一時間,淚水混合著嘔吐物黏著在我的臉上,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半跪半爬到衛生間,扶著馬桶,止不住的乾嘔。用冷水漱口,水冰涼的刺激著我的口腔,我的身體,我的頭腦。就這樣趴在馬桶上吐了兩個小時,胃被倒空了,我終於有種活過來的感覺。我拿出電話打給洛神,“洛神,我覺得我懷孕了。”
我踉蹌的走到沙發上,無力的躺著。彷彿就這樣沉沉睡去了,夢裡面阿澈帶我回到了鼓浪嶼的沙灘,我靠在他的肩上,滿天的烏雲,只剩下一顆寂寥的北極星。一個巨大的海浪打來,將我捲入了深深的海底。
我多想,就這樣睡去,再也不要醒。
醒來的時候,洛神坐在我的身邊,她嘆一口氣,“漓岸,你連門都沒有關吶。”
“哦,剛才蘇清來過。”我回答她。三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