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心火的抉擇
江恆的眼神鎖住那女子手中的冥燈，內心湧動著矛盾的情緒。柳琴眼中的空洞與哀怨似乎蘊藏著無窮的怨毒，而她提出的選擇，像一把刀，逼迫他在生與死、善與惡之間作出抉擇。
“幫助你復仇……可這將會牽連無辜的人。”江恆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神卻不曾閃避。
柳琴輕輕一笑，那笑意中透著嘲諷與疲憊。“無辜？你可知道，當年為了保住家族的地位，多少無辜的生命葬送在那個男人的手中？鏡湖的冥宴，不只是為我一人而設，它是為那些被他權欲所吞噬的靈魂所立。”
石室的火焰再次明滅不定，四周彷彿有低語聲迴盪。江恆感到背後涼颼颼的，彷彿無數雙眼睛盯著他。他深吸一口氣，沉思片刻後開口：“我可以幫助你，但不能用無辜之人的性命去換取復仇。”
柳琴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片刻後她冷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你以為你有選擇？冥宴已經開啟，只有心火可以終結它。但你可知道，心火不是你想象的光明，它是由絕望與愛恨交織而成的火焰，只有願意獻祭靈魂的人才能點燃它。”
江恆愣住了，腦海中迅速翻滾著每一段剛剛在幻象中看到的情景。他想起那句刻在廟壁上的字：“以怨化心火，焚盡背叛者。”原來，這正是讓這場復仇達到終點的鑰匙。
“如果我點燃心火，誰會被燒燬？”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琴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將冥燈遞向他。“只有你來點燃它，答案才會揭曉。”
江恆伸手接過冥燈，掌心觸碰到冰冷的燈體時，一陣刺痛如電流般竄過全身。瞬間，他彷彿看見了無數面孔在火焰中扭曲、呼喊，那是被封印在冥宴中的靈魂，是那些因權力和貪婪被犧牲的生命。他的心被揪緊，汗水滲出，雙眼因痛楚而微微泛紅。
“為什麼是我？”江恆低聲問道，彷彿是對柳琴，又彷彿在自問。
“因為你在尋找真相，不畏懼黑暗。只有擁有這種決心的人，才能真正點燃心火，結束這場百年詛咒。”柳琴的聲音柔和下來，彷彿從冥界帶來的一絲久違的溫情。
江恆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著心中湧動的複雜情感。憤怒、不甘、恐懼交織著他的理智。他腦海中浮現出那些消逝在歷史中的無名者，以及鏡湖之夜的恐怖景象。他必須下定決心。
“我願點燃心火，但我要你答應我——讓所有逝去的靈魂都安息，停止這場迴圈不休的詛咒。”江恆睜開眼睛，目光堅定。
柳琴沉默了片刻，眼中漸漸泛起淚光，緩緩點了點頭。“如果你能做到，鏡湖的怨念將不再存在，所有魂靈都會歸於寧靜。”
火把的藍色火焰突然變得明亮，石室中的低語聲漸漸消散，四周的黑影也逐漸淡去。江恆將冥燈高舉，閉上眼睛，心中默唸那些冤魂的名字，想象著他們迴歸平靜之所。
冥燈的光芒驟然迸發出灼熱的紅焰，將整個石室染成一片血色。江恆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自手中傳來，那火焰不像普通的火焰般燃燒面板，而是鑽入他的心臟，將他的情緒燒成灰燼。
“心火燃起，以怨為祭。”柳琴的聲音在遠處傳來，夾雜著淚水和釋然。
石室的火焰逐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空氣中瀰漫著輕微的檀香味，彷彿剛剛經歷過一場久違的法事。江恆睜開眼睛，看到柳琴的身影在火焰中漸漸變得透明，嘴角帶著一抹解脫的微笑。
“謝謝你，江恆。願你此生無悔。”她輕聲說，隨即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空氣中。
周圍的一切逐漸恢復平靜，石室的火把熄滅，留下了江恆一個人跪在石室中央，手中已空無一物，冥燈在點燃心火後化為灰燼。四周寂靜無聲，彷彿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