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傍身,這亂世當中恐怕行走艱難啊。裴老師未免有點兒膠柱鼓瑟了……
時候不大,便即抵達白虎莊院,就見莊外空場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窩棚,也不知道嚴白虎靠著道法和施粥,召聚了多少流亡百姓。張祿隱約記得,這人在遊戲裡也算一路諸侯,估計遲早也會跟張角似的扯旗造反吧。
——其實他想岔了,嚴白虎可以說割據,還真不能說造反。這年月中央權威掃地,四方群雄並起,你真不好說誰算官軍或者還鄉團,誰是造反派。
嚴氏兄弟在莊院門口恭迎左慈,張祿定睛一瞧,哎呀,這嚴白虎卻有點兒眼熟。就見此人身高在八尺開外,肩寬背厚,四肢發達,最特異的是一張大方臉,滿臉橫肉,然而不但眉毛挺淺,鬍鬚不密,就連頭頂上也是光溜溜的一毛不生。秦漢時代的頭服制度,本來是士人戴冠,庶民服幘——也就是頭巾——後來王莽因為腦門禿,也在冠下加幘,就此成為通例,是個男人就都戴幘啦。可是才剛夏初,天氣還不算多暖和,嚴白虎卻偏偏不肯戴幘,貌似要彰顯他腦門兒電燈泡一般有多敞亮似的……
張祿為什麼會覺得這人眼熟呢?原來觀其體態、相貌,竟然與自己幻境中的“靈臺兄”有兩三分相似。他挺好奇:這是巧合呢,還是冥冥中有所聯絡?
嚴白虎本名嚴虎,家有良田千畝,是個小地主,勉強也可算是士人,“白虎”是他的綽號,而至於這綽號的來由……張祿心說不會因為腦袋光光的緣故吧?人是下面光叫白虎,你上面光叫白虎,哎呀好惡心,我想不下去了……
相比嚴白虎來說,他兄弟嚴輿的外形就要正常得多,身量也比哥哥略小一圈兒,但是高高挽著袖子,露出小臂上虯結的肌肉,一看就是很能打的——這哥兒倆確實很有山賊的潛質,卻一點兒都不似修道之人。
根據左慈的介紹,嚴氏兄弟乃本地土著,少小好武,外加仗義疏財,在縣內頗有勢力——就跟水滸裡的什麼孔明、孔亮,穆弘、穆春一般。這時候吳郡太守乃是盛憲盛孝章,心高志廣,一心求治,想要拿沒什麼根基的嚴氏兄弟開刀,殺雞儆猴,來震懾郡內豪強。嚴氏兄弟當然不肯束手就擒啦,於是一方面召聚徒眾,結寨自保,一方面派人前往西面的豫章郡,尋求新任太守華歆華子魚的支援。
張祿覺得這哥兒倆想造反,其實也錯不太多,所謂“官逼民反”,盛太守若再逼得急點兒,他們說不定就真的掀起反旗了。當然啦,同樣是走投無路,無奈而反,往往既包括真正無辜的小老百姓,也包括身上並不怎麼幹淨的地主豪強——嚴氏兄弟就屬於後一類。
中國有三大巫風流行的地區:一是齊地,打秦朝開始就盛產方士;二是巴蜀,張衡、張魯因此而傳教建國;三就是吳會。所以嚴氏兄弟作為吳地土著地主,打小不僅僅熟習武藝,也學過一些小法術,後來碰見左慈,衷心欽敬,就想拜他為師。但是左慈說了,我自己都還沒出師呢,怎麼可能收徒?再說你們這基礎也實在太差……我暫時在你們莊中歇幾天腳,隨手指點一二也便足夠啦。
這回左慈又領回來張祿,嚴氏兄弟一聽也是修仙的,當下鞠躬如也,對張祿同樣恭敬得不得了,立命從人整治酒席。張祿小小喝了口酸酒,夾了根蔬菜,然後就把筷子放下了。嚴白虎忙問:“豈張師已辟穀,不食人間煙火耶?”
張祿修道數年,確實對凡間飲食的需求量大大降低,平常三五日不吃不喝,不會對身體機能造成什麼影響。然而俗謂“口腹之慾”,他修得了腹,可還沒有修得口,要是真有好東西端上來,那肯定來者不拒啊。問題這鄉下地方哪有什麼好吃食了,而就算往日皇宮裡的食堂,以及前陣子曹營中的飲食,在他嘗來也就那麼回事兒。因為儲藏技術的落後,這年月醃菜、臘肉比較多,本就缺乏新鮮食材;而因為烹飪技術的落後,沒有炒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