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和三年(568年)三月。
周安州總管大野昞偵知陳人於郢州密聚兵糧,復探更知陳車騎將軍章昭達已至郢州,以為陳人將攻荊襄,急遣使往襄陽報訊。
時周國以襄州總管督江陵、荊州、安州三總管,總荊襄一應軍務。
襄州總管、周主同母弟、衛國公宇文直得報,頗稱驚異,急召荊州總管權景宣往襄陽商議此事。
權景宣請更遣間諜入陳境探查,並命安州總管大野昞、江陵總管崔謙,集轄境之兵,備陳人攻伐。
宇文直從之,又遣使者入長安,奏報情狀,宇文護懼陳、齊共舉兵來攻,令宇文直多為守備,並遣間諜入齊境探查訊息。
果然得齊人已於河南大集兵糧,有用兵之兆,宇文護懼,請宇文邕書信致突厥可汗,索求援兵,更欲集關中府兵,以備戰事。
宇文邕以此時用兵有礙天時,恐突厥不從,固辭之,宇文護遂以長安中軍千人配宇文邕親信王軌,並使其值宿衛,宇文邕悅,為之索突厥兵。
宇文護於是復下書邊境,令各邊州軍鎮,多治守備,以御陳、齊之攻。
荊襄,安州,安陸郡。
總管府內。
隨州刺史普六茹堅看罷手中得自大野昞的間諜報書,不禁暗自嘆了口氣。
他去歲便以母親患疾為由向宇文護請辭官職,求歸長安侍母疾,欲要脫離荊襄這片是非之地。
不想宇文護並不理睬於他的請求,連封迴文也無,真是小氣極了。
他楊堅不過是聽從了父親楊忠的告誡,不去摻和宇文家的內鬥,謝絕了宇文護的招攬而已,竟被丟到了這臨近敵國的邊州,而且一丟就是數年之久,實是令人憤慨。
是了,普六茹堅更願意用自己的漢姓自稱,而當他迎向自己的上司安州總管大野昞的目光時,也不由得憶起了他家的漢姓。
李。
李昞見到楊堅面目之上閃過的那絲愁苦,便已然明瞭了眼前這位比自己小了沒幾歲的年輕人的心內所思。
腦海深處的記憶被楊堅面上的這縷愁苦勾動,和著掌中那道萬分火急的情報,李昞沒來由的想起了許多往事。
他與楊堅以及崩逝多年的周明帝宇文毓,俱是已故衛國公獨孤信的女婿。
宇文毓娶了獨孤信的長女,自己娶了四女,楊堅則娶了七女。
他與楊堅實是那種扯不斷,拉不開的連襟,有著天然的裙帶關係。
也不知道宇文護把自己二人“發配”到一處“鍛鍊”,到底安的什麼心思。
不過算來,自己這位連襟只是二十八歲的年紀,卻已於這邊地“鍛鍊”了近六年光景,他的命運,確是比自己這個去歲方才就任的總管,要坎坷了更多。
哎。
李昞在心內一嘆,又想起了自己那個在外任就官之前新獲的麟兒。
也不知道,在長安的淵兒,如今是否說得話了。
自己回到長安之時,是要告訴兒子,他叫大野淵呢,還是李淵呢?
哎,如今朝中鮮卑舊人仍多,還是讓他自稱大野氏罷。
楊堅見李昞與自己目光相觸後,便兀自神思,良久仍不見言語,知曉手中情報十萬火急的他,終於按捺不住,道。
“唐公,堅觀此報書,陳人似有大謀,我等當速集兵馬,預備北向,否則,我二人恐為陳人所虜。”
李昞沒想到楊堅看罷情報會如此緊張,連棄地而逃這種建議都隱晦的提了出來。
又聽他口稱自己唐國公的爵位,姿態頗為鄭重,卻也不好直言打擊,便想且聽其言語一二,他便道。
“我觀陳人不過欲舍我安陸不攻,欲用沔水(即漢江)直取襄陽,襄陽不利,我等起兵援之,亦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