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翻轉了一般相近相襯,是天都中極難得的園子。天帝日前賜給了蘇淑妃所生的兩個兒子,降旨擴建修繕為皇子府,可謂聖恩眷隆。
嫩柳吐翠,春池冰融,園中曲徑通幽,錯錯落落,四下芳菲怡人。泠泠冽冽的一道清泉自地下引至石上,融融流了一帶碧水,分花拂柳曲曲折折往暢音園去了。
夜天凌負手入了園子深處,對這滿眼春色視而不見,眉心始終緊著。只這一點空隙,沒有軍務沒有政事,那種感覺便如影隨形的湧了上來,無比清晰的一幕,紅桃、輕柳、醉香、流泉,都如她,笑盈盈清冽冽的在自己面前,一翦秋水似的明淨,一籠新月般的輕柔,從沒有此刻樣的清晰。那一道利痛,自心口直浸入骨髓,只腦中有一絲兒空閒,便是她,滿了心懷。
冷麵下隱著能融了冰川的火,灼的五臟欲焚,他閉了閉目,唇角凌厲的銳成一刃。耳邊突然傳來說話聲:“沿這邊過去便是十一哥的武英園,咱們看看去。”聽上去是夜天漓的聲音。
似是有人應了一聲,夜天漓又道:“春雨才過幾日,竟桃花都開了。卿塵,自年前咱們便說下了雪飲酒賞梅,誰知被平隸疫情攪了,今日難得有空,換做飲酒桃林,不也是美事一件?”。
卿塵似是笑了笑,說道:“難為你還記得,若能尋得‘桃夭’美酒來,才配這美景。”
夜天漓道:“這也不難,就今日了。”夜天漓又道:“怎麼好好的說病就病了呢?身子好些了便該出來走走,總悶著屋裡也不行。”
卿塵淡聲道:“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染了些風寒懶得走動,皇上都放我歇著了,你們還特地拉我來這兒。”
這熟悉的聲音叫夜天凌猛一晃神,十一笑道:“不想正遇上他們……”一扭頭,見夜天凌面色清冷,眼中隱隱掠過一絲銳光,愣了愣。
夜天凌沉聲道:“十一弟,我府中還有事,先走一步。”說罷竟便轉身出了武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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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十一叫了聲,突然頓住,心中一下恍然。身後夜天漓已喊道:“今日真巧了,十一哥也在園中。”十一回頭道:“剛從兵部出來,就順便過來看看。”留神見卿塵目視蜿蜒消失在山石後的小徑,輕眉微籠,眼中濛濛一片悽清,襯著月白衣衫臉色也淡淡,靜的有些深暗意味。
夜天漓道:“聽說兵部最近忙的人仰馬翻,宮裡都見不到你,母妃今早還說呢。”
十一道:“也就這一陣,再忙也不及四哥,都幾日沒正經閤眼了。”卻見卿塵細眉微微一蹙,轉而又恢復了平淡模樣。
“四哥是越發嚴厲了。”夜天漓笑道:“我們才說飲酒賞花,正要差人去找你們。我這便叫人去尋四哥和七哥。”
卿塵眸底滯了下,攔住夜天漓:“他們都忙著,人多了反亂,就我們幾人也罷了。”
“也好。”夜天漓只道她不愛喧鬧,沒往深處想,轉身吩咐小廝去辦酒,幾人往桃林過去。遠遠就見雲蒸霞蔚,絢爛無邊,當真是芳菲四月,人間美景。
十一借個機會將卿塵扯到一邊,低聲問道:“你和四哥這是怎麼了?”
卿塵鳳眸低垂,淡淡說道:“沒事。”
十一一皺眉:“還說沒事?一個玩命似的難為自己,一個病倒一場臉現在還慘白著,好端端會這樣?”
卿塵抬頭,對他一笑,很認真的說:“真的沒事,只是一點誤會,過些時日自然便好。”
十一道:“既知是誤會,怎不解釋清楚?”
一抹桃色自卿塵眼中掠過,她悠悠看著那桃林:“不解釋自有不解釋的好處,也不必解釋。”想了想又道:“像今日人多便罷了,往後你和四哥莫要單獨來找我,但凡行事,謹慎收斂。”
十一雖不知就裡,但朝中形勢卻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