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他還要什麼以後
精神學裡有一個名詞叫做「自知力」,指的是患者對自身精神狀態的認知能力;心理學裡也有一個名詞叫做「角色混亂」,指的是患者在個人的方向裡迷失,所作所為與自己應有的身份不相符合。
鳶也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兩個詞,總之就是記住了,而且印象深刻,用來形容現在的陳莫遷不就是最合適的?
陳莫遷靠著樹坐著,動作很遲緩,一開口就是咳嗽,一咳嗽就是咳血,嗓音被血浸過,還是那麼嘶啞。
「我沒有洗腦自己。」
不認就是不認,他堅稱自己對鳶也沒有任何超出兄妹的感情。
精神學和心理學的高材生用十年給自己種下根深蒂固的種子,他就是認定自己沒有,這些都是汙衊!
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認或不認已經不重要,他這樣病態,鳶也無話可說,往尉遲身邊走了兩步,尉遲握住她的手。
於是陳莫遷渙散的目光就從鳶也身上,慢慢轉到尉遲的身上,陽光從枝頭落下,鋪在他的眉梢,本就清冷寡情的人,此刻更有著連春暉都驅不散的陰騭。
他很沒意思地一笑:「你為什麼沒有死?」
今天是他大意,他認。
他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死?如果早知道他沒有死,他不會這麼不設防備,更不會輸得這麼狼狽。
尉遲淡淡地道:「你是高估了尉深,還是低估了特警?憑什麼覺得他能在那麼多警察的眼皮底下得逞?」
那天尉深撞向尉遲,還沒有碰到尉遲的身體就被特警按住,他身上搜出炸藥,他是想和尉遲同歸於盡,沒能得逞,結局就是帶著他所有的不甘、不服、不知悔改,一起去接受法律的審判。
沒有人能在法治社會為非作歹——無論他有多悲慘的童年。
「我知道他做不到,所以才找人去幫他一把。」幫他把炸藥引爆,炸藥也確實爆了,影片都拍到了,陳莫遷還一直留意著晉城的訊息,各種證據都表明,尉遲確實死在爆炸裡。
這件事鳶也也早就想問尉遲,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不禁看向他。
尉遲捏了捏她的手指,道:「但你們不知道明珠塔裡的情況——爆炸發生的時候,我們已經下到一層。」
特警逐層排查,清理了107層以下藏在各處的炸藥,沒有被清理的只有107層,爆炸也只炸毀107層以上的塔尖,警察提前疏散周圍群眾,那場爆炸,除了讓那座晉城標誌性建築物七零八碎以外,並未造成更大的傷害。
陳莫遷抬起頭:「這麼說,不只你,特警沒有犧牲,尉深也沒有死?」
尉遲給他答案:「尉深現在在監獄。」
所以,死在爆炸裡是假的,葬禮是假的,訊息是假的,報導是假的,全是假的,陳莫遷閉上眼睛,忍著什麼:「……好大的一場戲。」
他以為以尉遲的身份,總要考慮尉家和尉氏,他有那麼多顧慮,怎麼可能去做所謂的衝冠一怒為紅顏?假死是不想要以後的人才會去做的事,尉遲不是那種人,他那麼唯利是圖,那麼自負自傲,怎麼可能為了鳶也捨棄一切?
他以為他不會。
可他又怎麼會懂,如果沒有鳶也,尉遲還要什麼「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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