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賈斯汀繼續說:「hockey 是團體比賽,所以必須要讓自己變強,不然沒有人要和你一隊的。我就練習咯,後來長高了長壯了,也越打越好,和那些當地小孩成為隊友、朋友,也喜歡上了冰刀上拼搶的感覺。」
說到這裡,他停下,眼睛空茫望著夜色。
她突然抬起手,在他頭上輕輕拍了兩下。那兩下極輕,像悄聲耳語說:我懂。
賈斯汀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她說:「摸摸頭,沒事的。」
然後咧開嘴大笑補充說:「這在大陸是安慰人的方法啦。」
但她也對自己此舉頗感意外。在心裡罵自己,伊莎貝你在幹嘛!可真夠婊的啊。還好擅長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胡諏了個由頭,不然剛剛就尷尬了。
可就是不知怎麼的,人畜無害的他輕描淡寫那些孤獨的、故作堅強的故事,讓她想到曾經的自己—當然自己比他窮多了,可能更慘。她希望彼時有人能摸摸她的頭,告訴她沒事的,都會過去。
賈斯汀可能被唬住了,以為這真的是大陸傳統,他害羞地低頭笑笑,說了句多謝。
然後轉頭對著伊莎貝:「我講這些會不會很無聊?」
她答:「不會。」
伊莎貝正想著,原來傻老外就是欺軟怕硬,跟他們理論什麼種族歧視還不如靠實力說話,阿文說的對。
但是賈斯汀倒沒因為膚色而自怨自艾,他客觀地從「對和自己不一樣的人恐懼和排斥是人類的本能」這個角度出發,好像因為直抵真相而豁達了。
所以就又問:「那你為什麼回香港了?如果方便分享的話。」
言下之意,既然對在國外生活最難面對的事已經自洽、圓融,為什麼不繼續在國外呆著呢。
「那我繼續講咯?」他手插在外套兜裡,偏偏頭說:「你不覺得煩就好。」
他發覺伊莎貝是個好聽眾,不然自己怎麼會講那麼多,還是用普通話。他講得費勁,想必她聽得也不輕鬆。
但漫步彩燈裝點的街頭,伊莎貝出奇地覺得他講話好聽,不標準的普通話讓略顯沉重的內容生動起來。
她還想起他教艾瑞克說粵語時的咬字發音,當時就覺得,果然是九聲六調更適合說情話的語言。那,他用粵語說情話一定很好聽。
「我都有掛住你。」
這是以伊莎貝貧瘠的粵語水平能想到的唯一一句情話。她腦子裡模擬了一遍賈斯汀說這句話的聲音和語氣。心裡熱熱的。
想想唄,又不犯法。
這時耳邊傳來那個好聽的咬字,「你好得意喔,什麼事情那麼開心?」
糟糕。笑出聲了嗎?
沒想到自己沒太慌亂,眨兩下眼睛張嘴就來,「哦,我只是聽到你說『對和自己不一樣的人恐懼和排斥是人類的本能』,想起我愛叫外國人『傻老外』。」
說完自己都給自己比個大拇指。
賈斯汀嗤笑。
呼,矇混過關。還好自己擅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腦子轉得快。
她人縮在外套裡,趕緊 ove on翻篇,「你繼續呀。」
「要不要到那邊坐一下?」
「好。」
兩個人走到路邊花園的長椅坐下。
他問:「會不會冷?」
「不會,你繼續說吧。」心裡想,我說冷你又能有什麼辦法,外套脫給我嗎。最討厭這種情節。
突然她又說:「哎,等會兒,我還有個問題。」還不知為何舉了一下手,像想發言的小學生。
「你講。」
「冰球比賽裡真的允許打架嗎?」想到冰球帥哥,她又記起當時阿文科普過這個冷知識,滿懷期待看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