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缺長身直立,月色恰如其分打落下來,籠罩在他身上,長影鋪落在地,黑暗的像是淤泥般消解不開。
鐵無雙虎著臉,一個箭步衝到江別鶴身邊,兩手並作劍指壓向他的脖頸,按下去卻毫無阻礙,綿軟的像是布帶。
“好狠的手段!”
鐵無雙鬚髮皆張,三湘盟主的威勢赫然展露,聲若悶雷炸響,私下裡湧進不少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最會察言觀色,原本這趙府上一片混亂早已引起眾人好奇,只是苦於內裡喊殺聲一片,哪個又敢冒頭?
如今聽到了鐵無雙的聲音,知曉裡面開始僵持起來,便在鐵無雙弟子們的帶領下魚貫而入,無數火把圍起四周,照著院子亮堂堂的。
唯有花無缺所在一片沉寂。
鐵無雙怒視道:“花少俠動輒殺人,如斯手段未免太過狠毒!難道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解釋?我早已告訴你這背後的事情都是江別鶴在搞鬼,還需要什麼解釋?”
花無缺輕捏手掌,語氣裡充斥著隨意,眼神一直聚焦在掌心,甚至沒有抬頭看鐵無雙一眼。
如此狂悖的表現哪怕是鐵無雙都氣得夠嗆,更何況是他門下的弟子?
只見一面相不善,頰生橫肉的粗獷男子站出半步,手中兵刃指向花無缺,中氣十足喝罵道:“你是哪家教出來的弟子!你家長輩就教你如此對待前輩高人?”
花無缺掌心飛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細影,彎如月牙,不算堅硬,但分外柔韌,輕而易舉打進了那人嘴裡。
“嘔!”那人蹬蹬後退兩步,一手捂住嘴,但指縫間還是不住地湧出鮮血來。
鐵無雙趕忙跑過去扶住那人,抬掌在他胸口一摁,內力相激,讓男人將異物噴到了地上。
眾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枚被截斷的指甲!
心中大駭,一個個不住向後退了幾步,臉上滿是驚懼,哪裡還敢直視花無缺!
滿院子裡燭火亂躥,正如這些江湖人驚懼不安的內心,一個個望著花無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攥緊手裡的火把或者兵刃,給自己留點安全感。
花無缺抬眼望向憤怒到極限的鐵無雙,眼眸中不帶絲毫感情,冷然笑起,道:“管好你的狗,再敢亂叫,我打的可就是主人了。”
嘶——!
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花無缺這麼瘋,居然敢將鐵無雙的弟子比作狗,這可以說是將鐵無雙的顏面徹底踩在了地上。
江湖中人最重名利,鐵無雙丟了面子,兩人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怨!
鐵無雙怒極,但並未發作,而是一碼歸一碼,壓抑著怒氣問道:“閣下既然說江別鶴是幕後主使,為何不拿出證據來證明,反而殺了他?”
“我又不是公門捕快,你找我要證據?”花無缺鼻腔裡哼出嗤笑,單手負於後腰,氣度昂然道:“更何況你鐵無雙又不是瞎子,到底誰和誰是一夥的,你難道看不出來?”
鐵無雙沉默良久,拳頭捏得嘎嘣作響,卻無法反駁。
要說歐陽兄弟和王憐花他們是一夥的,可歐陽丁死於黑蜘蛛的銀絲;
但要說歐陽兄弟和江別鶴是一夥的,江玉郎的屍體還在那兒擺著!
他的腦海中不禁冒出一個念頭:有沒有可能歐陽兄弟是和連城璧他們聯手,三家相鬥,混戰中落得了個如此結果?
人群之前的連城璧突然覺得一股寒意鎖在身上,腦袋微沉,像是有什麼東西憑空壓在了頭上,下意識左右看顧,卻始終尋不到這股令他異樣的感覺。
鐵無雙壓下心頭思緒,準備白日再按照這個方向調查事情真相,但就是這一轉念的功夫,他的臉色鐵青,猶如雄獅發怒,好似廟裡的金剛像活了過來,嗔怒道: